其實南佳言突然轉過身來，只是想跟南璽說一聲，讓他不要把南媽媽親自下廚的事情告訴許默，不然他一定會生氣的，說他不夠朋友。

南璽卻是在驚訝，南媽媽這樣身份的人，居然做得一手好菜，同時也理解了為什麼南佳言讓他不要告訴許默，還有他這樣的特別的道謝方式。

以他生活的那個圈子來說，道謝，那一定是要到那種高消費夠檔次的地方才能勉強顯示誠意。

而這個人不同，他的謝意，是把他自己珍貴的東西拿出來跟你分享，是掏心窩子的在對你好，他的那一句「謝謝」說出來，分量是極重的。

南璽扭頭看著身邊這人，突然很想時間就這樣停止，停止在這平淡的一刻。是啊，這一刻是多麼平淡，不過是飯後兩人並排坐在一起寫作業而已。可是他偏偏覺得心安，從未有過的心安。

「那個……怎麼了嗎？」寫著寫著，總覺得有人在看自己，一轉頭果然是。

南璽搖搖頭沒說什麼，摸了一把他柔順的碎發，對他露出勾出一個笑來，又繼續低頭做題。南佳言一臉的莫名其妙，繼續寫寫劃劃，寫了一會兒，突然把筆一放，轉過身來看著南璽。

南璽：「……」只是摸了一下頭髮，不會炸毛了吧？他真的是情不自禁啊，他這樣是不是犯規了？完了，這些天的努力白費了！！（作者：所以你努力了什麼？除了冷著臉就是冷著……南璽：pian飛！）

「南璽同學，」南佳言擺出極認真的表情，「現在你我都還是學生，應當先以學業為重。我們都是高三的學生，備考是重中之重，只有半年時間就是聯考了，你應該明白現在什麼才是你最該做的事。」

「…………」南璽莫名覺得，這人將來說不定會是一個做教導主任的好料。那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輕輕柔柔的語氣，悄無聲息地就蠱惑了人心。很適合給學生洗腦，尤其是早戀的。

「你懂我的意思嗎？」南佳言歪頭看他，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南璽回過神來，有些無言以對。說什麼呢？說他說得很對？

「那個……你不要多想。」南佳言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去，又扳起手指來，「你人長得帥，學習好，家世好，前途也是一片光……」

「南佳言，」南璽握住他的手，心裡有些發慌，「你…到底，要說什麼？」

「你的手……出汗了！？」現在是冬天啊！空調調太高了？

「你先把話說完。」這種時候誰要去管這個啊！

「哦。」南佳言把手抽出來，又要開始扳，南璽趕緊又抓在手心裡緊緊握著，心裡很怕他下一刻就會數出一條條不能早戀的理由來，更怕他說出什麼同性戀是違背世俗的話來。

手怎麼也抽不出來，南佳言臉頰發熱，別過了頭去，都快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了。做了個深呼吸，又在心裡默了默要說的話，南佳言這才又重新回過頭來認真看著南璽。

「我跟我媽媽談過了，她跟我說了很多。之前……我也跟其他人一樣，覺得同性之間……媽媽說得對，愛情是不論性別的。我媽媽說了，她並不介意將來我的另一半到底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只要我福祉就好。你那麼優秀，你本來……我……南璽，你是真的，真的……喜歡我了嗎？」

南璽感覺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唯一聽進去的，就是南佳言最後一句話。他認真想了兩秒才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的時候，就耐心地等，等到，覺得能確定答案的時候吧！」

…………

很久以後，南璽偶爾還是會想起那一晚南佳言問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他了的樣子。明明很難為情，卻又努力給自己鼓氣，說話的時候看著他的眼睛，那麼專註，那麼認真。

那個時候，他也並不是很確定他喜歡上了這個有些獃獃的溫柔的人。他只是總在心裡想起他認真的模樣，覺得可愛極了。他每次扳著手指數理由的時候，他竟然會有耐心而且是微笑著等他數完，他甚至很想在他數完後，將他拉入懷裡，與他一同享受兩個人的靜謐與溫馨。

他也想過，或許他對他只是朋友之間的感情？可是某一天他突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心裡已經印下了他無數的模樣。靠近他時的心安，那是一種只有家人才能給予的歸屬感。那一刻他想，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