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直的大道車馬徐徐駛來。

其貌不揚的車夫向著車裡的貴人道：「哥兒，我們是回琅琊嗎？」

車內人沒有說話，輕敲了下車門。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後，車夫輕快的揮動著馬鞭加快了速度。

「——哥兒，你看，這的山水像不像我們家鄉琅琊靈丘？」

車內人撫開布簾，隨即一張溫潤秀麗的柔和的臉露了出來，微咪著雙眼，笑說：「的確很像。」

馬夫似更加嘚瑟的笑說：「好想家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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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兒。」馬夫遞給了他一封剛攔截下的信。

王筠柔和笑著慢慢拆信看完，笑說：「王薈長大了。」

繼而他又問道：「你如今可有何打算？」

「——我一直以來便是跟著你的了。」馬夫沉說。

「媳婦也不要啦？」

「要那啥幹嘛。」

夜晚靜靜。馬車已駛行兩天，已到了蒙山，過了蒙山後便是琅琊了。

馬夫將車停在空曠的林地上。閉眼休息，實則注意周邊環境。

他聽著馬車內王筠的呼吸聲一呼一出。心中彷彿有純凈的流水靜靜流過，溫暖著心靈。

夜色緩緩西移，到天空中只余留微弱星星仍在貪玩留戀之際，馬夫睜開眼。他聽見哥兒的呼吸有一小滯的變化，他知道，哥兒醒了。

他也不著急，只靜靜的坐著。

待過了一刻，王筠輕輕敲了敲車門。

馬夫揮揚馬鞭，向前駛去。

他們之間的默契已經不用言語來說明。

這隻是一種習慣。

馬夫將車停在了從山澗流下的泉水旁。

多年相隨。他早已能分辨坐在馬車後的人抬眼平視是要拿書看還是想喝水；輕敲桌面是若有所思還是純粹發獃；咳嗽一聲是風寒入體還是刻意為之。

這些，早已刻在了自己的骨子裡。

王筠輕扣車門，無需言語馬夫便可判斷是要急著趕路還是晨起洗漱。

——他下車打好了水，遞給王筠洗漱。

「尾巴還未走嗎？」王筠突然問。

「沒有。」馬夫沉寂說。

王筠嘆道：「那便是謝家的人了。」

連馬夫也甩不掉的人，世間只有陳留謝氏了。

「謝氏？」馬夫驚疑，「難道謝氏發現我們了？」

「不會。謝氏若能發現我們他就不會仍在世家門閥中仍居第二了。」王筠斜躺在馬車門上，清晨帶著涼意微弱的陽光照在他臉頰上，卻更顯出了他的清冷來。

「這人是謝時，去請他來吧。」王筠靜默一笑，這是他教給謝時的追蹤術，普天之下，除了他只有謝時懂得運用。

就今日吧。將最後一點也把它斷掉。

馬夫無言，照做。

很多時候或者全部時候他都不需要問為什麼。

身後的尾巴的確不出王筠所料。馬夫站在離馬車二十丈的地方便不再前行了。

謝時依舊向前走著，到了王筠身前。馬夫沉默無言的站著，惘若一座雕塑，沉穩而堅毅。

空氣靜默，太陽已逐漸露出大片臉頰。

給這茫茫世界都平添了幾分暖意。

「王筠。」謝時輕說，似乎像是夢寐而來，正處於夢魔之間。

「你前來所為何事？」王筠慢慢道。

謝時突然冷笑起來，諷道：「沒有事我不能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