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聲漸止，只有從屋檐處落下的小水珠依然斷斷續續地滴打著地面蹦出水花。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金在中習慣了這樣的安靜與沉默。

到了時間，金在中拿起車鑰匙走出房門，看了一眼站在樓梯口焦急等待的金俊秀淺淺地笑了笑，無論金俊秀怎麼問，都是默不作聲。

直到金在中開車出了門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除了一把鑰匙和樓號以外，金俊秀甚至不知道葉禮所說的公寓是這一棟樓的第幾單元第幾層的哪一間。

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腦袋上翹起的金毛，拿起手機放到耳邊在門口來回走動：「喂，我哥出去了，對，銀色的，跟上了嗎？朴有天你真棒，注意保持車距，別被發現！」

扶了扶耳邊的藍牙耳機，朴有天踩下了油門跟了上去。由於是下班高峰期，公路上盤旋著堵成一條長龍，兩輛車就在市區的小路里兜著圈圈，花費了平日里雙倍的時間才進入這公寓。

心裡莫名有些發慌的金在中並沒有注意到反光鏡中一路跟隨的朴有天和鄭允浩，將車子直接停在單元樓路邊的臨時停車場，抬頭看著這由無數個小方格組成的高樓，隱隱得有著一種即將進入牢房的窒息感。

「有天，他進去了，按照原計劃你跟上去看他上幾層，我通知小叔子過來。」方才因為擔心被發現，一直貓著腰躲在後座的鄭允浩好像解脫了一樣終於將身體伸展開來，探著頭拍了拍朴有天的肩膀，指揮著下一步行動。

戴上墨鏡，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朴有天立刻跟了上去，在金在中進入電梯之後看著顯示的樓層號，觀察著停頓最終確立了3個樓層：4樓、9樓和18樓。

金在中有些忐忑不安地走到門口，並沒有要拿鑰匙開門的意思，反而勾起了手指輕輕敲了敲厚重的鐵門。

「謝謝你能來。」

「這或許是你出國前，我們唯一一次能坐下來好好談心的機會了。」

在葉禮轉身之時，金在中快速將腕錶解開掛在了鐵門把手上，輕輕帶上門跟著葉禮坐進了沙發。明凈的茶幾上放著兩隻透明高腳杯，裡面裝載著深紅色的液體散發著醇香。

「葉禮……對於葉伯父的事情我很抱歉。」

「這不怪你，來，在中，陪我喝一杯吧。」葉禮淡淡地笑了笑，恍若無害地舉起杯子遞在金在中面前，看著他皺眉躊躇的模樣輕笑了一聲：「怕我下毒麼？」

「不會。」接過杯子，低下頭抿了一小口，香氣席捲了口腔，卻好像有著一絲怪怪的味道摻在裡面，讓金在中不由得緊張起來：「我希望，我們還是像過去一樣做朋友。」

「回不去了，在中……我愛你……」

玻璃杯碎裂在地面，隨著紅色液體四處迸濺的玻璃渣劃傷了金在中的腳踝滲出絲絲鮮紅，只一點點，明明只喝了一點點。

眼前葉禮放大的臉越來越模糊，趁著意識還沒有完全被藥物所吞噬，踉蹌地推開面前的人，跪倒在地面上，一手抓起玻璃渣狠狠地握在手心，刺痛著神經拖延著藥物帶來的影響。

「在中……我說我愛你……你也愛我好不好。」眼眸中透著慾望，將四肢逐漸變得麻木的金在中翻過了身，伸手就去解他領口的鈕扣。

「別碰我……」手心被扎出越來越多的血點，卻逐漸感覺不到疼痛，雙腳無力地蹬著地面，好不容易移動一段距離，卻又被葉禮一把拉回原地，眼睛微微泛紅，看到一旁的手機震動著想要伸手去夠，卻被葉禮將手臂固定在地面上不得動彈。在心裡不斷念著鄭允浩的名字，多希望他能立刻出現。

「俊秀，鑰匙在哪裡，在中已經進去半個多小時了，電話一直無人接聽。」鄭允浩越來越焦急，在看到金俊秀喘著氣跑出電梯之時一把捏住他的肩膀。在五分鐘之前，已經和朴有天掃過四樓。僅僅剩下兩個樓層。

「有天，你站在電梯口別讓電梯下去。」來不及地接過金俊秀遞來的鑰匙一個戳弄著門鎖一個敲門聽著裡面的動靜，在這深秋額頭上分泌出密密汗珠：「開不了，在18層！」

「哎，浩哥……等等我……」

心臟提到了嗓子眼，鄭允浩趕緊返身衝進了電梯，還沒等到金俊秀跟上，便關了門徑直來到18層，一眼看到金在中的黑色腕錶掛在門把上，這才明白，原來鑰匙，是在中故意留下，和自己賭了一把。

上衣已然被解開，金在中別過頭意識逐漸消失，本能地蠕動著嘴唇輕聲叫著鄭允浩的名字，沒有了掙扎的力氣葉禮進行得更加順利，俯下身緊貼著他的胸膛，唇瓣貼著脖頸留下熾熱的吻：「在中……就像現在一樣安安靜靜做我的人吧，我愛你……」

門鎖被順利打開，不堪的一幕映入眼簾，鄭允浩蹙緊了眉頭，踩著葉禮的肩膀將他一腳踢開，脫下外套裹著意識不清的金在中將他緊緊摟在懷裡，原本白皙的手掌被鮮血染紅，依舊緊握著逼迫自己清醒的動作讓鄭允浩的心臟抽搐般疼痛，輕輕拍打著他的手臂想讓他放鬆捏著碎渣而緊握的拳頭，語氣也變的格外溫柔與疼惜：「在中，我來了，放鬆一點……」

「禽獸……」朴有天緊跟著拎起葉禮，對著他的臉頰揍了好幾拳都不夠泄憤。

「呵呵……」計劃被意料之外所破壞，葉禮輕笑了兩聲跌倒在沙發上，目光依舊緊緊盯著鄭允浩懷裡的人痴笑著：「他一定會是我的，一定會……」

「哥……哥……」金俊秀好容易等到電梯，一上來便聽到從大開的鐵門裡傳來的聲響，趕到現場，蹲著身子幫鄭允浩一起為金在中清理著手中的碎渣，怒火攻心，目光凌厲地看著葉禮，抄起手邊的酒瓶猛力砸向他身後的牆壁。

碎片從葉禮頭頂散落，刮傷了臉頰劃下一道兩厘米左右的傷口，金俊秀的動作是他始料不及的，瞪大了雙眼驚恐的看向這個平日里鬼頭鬼腦的弟弟，正以一副極為冷漠的表情看著自己。

「這一次，還你的，從今天開始，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送在中去醫院，趕快。」來不及去對付葉禮，鄭允浩將已經陷入昏迷的金在中打橫抱起，原本堵在心口的愧疚瞬間蕩然無存，走到門口回過頭狠狠地瞪了葉禮一眼：「記清楚了，葉禮，你爸是被你害死的。」

房間里又變得空蕩盪的，酒精的氣味彌散開來，葉禮順著地板爬向了金在中留下的那一抹鮮紅的血液，有些病態地沾滿了手掌放到唇邊輕嗅。爸爸是我害死的嗎？不……是你，鄭允浩，是你害死的，你看……在中也是因為你才受傷的……是吧？你要付出代價的，鄭允浩，要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