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們躲在屋子裡不肯出來，抓著好奇心旺盛的孩子，講著古老的故事。

「傳說在某個地方，惡魔從黑暗中蘇醒，帶著他的部下來到了這裡。倒著的十字架上，綁著皮包著骨的屍體，那是永墮黑暗的標誌。人們總是告誡來這裡的旅人，黑暗降臨的時候請格外小心，因為夜晚是魔鬼的舞台。」

「然後呢？」小孩子也總是不厭其煩地追問。

「可有一個名叫奧米德的人沒有看見門口的標語，因為那些話被薔薇的枝蔓掩藏了起來，也沒有提醒他，因為他是夜晚來這裡的人，於是不幸就發生了。」

「為什麼不弄掉呢？把它放在顯眼的地方。」

「對啊，可人們總是不會這樣做，他們日日夜夜的祈禱白晝更長夜晚更短。於是天神聽到了，便將白晝變長了，那魔鬼便躲回了他的城堡，只要不敲響城堡的鐵門，就不會驚擾沉睡的魔鬼。」

有一隻紫色的蝴蝶停在一戶人家的窗口，安安靜靜的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等到那故事講完，它又撲閃著翅膀，滑進月光的海洋里，飛向站在城堡窗口的少年。

少年伸出蒼白而纖細的手，迎接它的到來，轉而將它放在柔軟的床上。蝴蝶撲閃著翅膀，變成了穿著繁複服裝的孩子，那孩子手裡抱著打開的八音盒，裡面的舞女不再跳舞，那人腳上的輪滑也變成了黑色皮鞋。

「阿瓦利，」少年勾起嘴角，剛剛沾了紅酒的唇紅艷艷的，他望著坐在自己床上晃著腳，一臉天真的孩子說，「舞台劇好看嗎？」

「塗著像個花皮球的女人，用粗糲的嗓音唱著讚歌，」那個叫阿瓦利的孩子從床上蹦了下來，他痛心疾首地說:「底下的愚人還拍掌稱讚。」

「哦~亞布盧斯，你是沒聽那胖女人的歌喉，恐怕是要有一段時間不會再碰歌劇了，」阿瓦利說，「可憐了那些孩子，被嚇的相擁取暖，卻依然瑟瑟發抖。」

「新的那個守門的老頭，瘦的像是那個虛偽的比亞，」阿瓦利癟了癟嘴，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屑的很，「還講著那麼久遠的故事，沒完沒了的。」

「可他們總得有人守著門。」亞布盧斯說，幽幽的燭光貼在石壁上，放大的傢具給屋子塗上了一層灰色的漆。

「他說你懼怕陽光，所以沉睡了。」

「不是嗎，我確實睡了很久。」

「可並不懼怕光。」

「呵……」亞布盧斯用手指滑過自己地嘴唇，挑眉看向阿瓦利，他柔順的黑髮像是一塊柔軟的錦緞，漆黑的眼睛如同深不見底的漩渦，裡面容不下任何人的影子，「晚餐該好了，阿瓦利，去樓下的餐廳和他們一起吃吧，今晚並不需要做些什麼。」

「亞布盧斯你可真是無趣。」阿瓦利彎著腰朝亞布盧斯行了個禮，頗為紳士，「那麼晚安了，我的殿下，預祝今晚是個平安夜。」他勾起了嘴角，順手關上了房門。

阿瓦利走在幽暗的走廊里，他腳下的那雙皮鞋踩在粗糲的地磚上，發出咔噠咔噠的響聲，這個聲音在這寂靜的古堡里回蕩。他揚起唇角哼唱著古老的歌曲，拉丁語在他的唇齒間飄揚，他的肩膀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造型詭異的人偶。

那人偶穿著端莊的西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它的嘴巴上下開合著，跟著阿瓦利一起唱著：「......小丑不說話，他嘲諷童話，跳著圓舞曲的紳士，出現在街角，他們來自何方，無人知曉，今夜有人拜訪，是貪婪的彌達斯，還是虛偽的喀索斯（因為名字有點長，我就把前面那耳兩個字去掉了，原名是叫那耳喀索斯）？」

木偶轉動它的腦袋，它朝著身後眨了下眼睛，「今晚有誰會來？今晚有誰會來？是你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