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的包間里，林欣悅拿著麥克在嘶吼著蘇打綠的我好想你，而蔣婉清卻端著酒瓶，癱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的想著事情。

她不喜歡有很多人一起玩，覺得太吵太鬧，所以每一次出去，都只有自己和林欣悅，那些狐朋狗友，也只是在學校的時候會聚集在一起，躲著教導主任，跑到教學樓後面的停車場去吸煙，或者課上到一半，翻牆逃離學校。

林欣悅唱的帶勁，蔣婉清卻壞心地跑去切歌，把正在高潮的我好想你，切成了張傑的天下，林欣悅就著麥，破口大罵，她說:「蔣婉清你個不要臉的，自己不唱還打擾我創作。」

蔣婉清對她做了個鬼臉，又切成了吳克羣的為你寫詩。等到林欣悅把麥扔過來時，她伸手接著，在吵鬧的歌聲里她說:「這玩意可不能扔，要賠的。」

「你要是不唱就乖乖的坐那，吸煙喝酒玩手機隨你，爺可是要創作，別沒事打擾我。」林欣悅從桌子上拿了另一個麥，用手拍了拍，就跟著吳克羣唱起了為你寫詩，身子還一搖一擺的，如此投入深情，只是唱出來的感覺，卻是鬼哭狼嚎一般。

蔣婉清拿著手機在那拍著，她說:「我得給你男朋友看，這可是你給他唱的歌。」

「哎呦喂，蔣婉清你丫不嫌丟人啊！」林欣悅聽到了，跟狼似的撲過來搶。

「丟的又不是我，我嫌什麼啊嫌。」

「你太不夠意思了，虧我上次還偷偷把珍藏好久的煙讓給你了。」

「滾蛋，我叫你來我家之前帶一包煙來，你丫自己跑到超市買了一大包零食，愣是沒給買煙，你還嫌棄我家沒一包煙，你還好意思說。」

「咱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快點，把手機里的那個視頻給我刪了，我需要在我男朋友的心裡保持一個完美的形象。」林欣悅站在沙發前面的桌子前，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蔣婉清。

蔣婉清擺了擺手，「沒拍沒拍，傻不傻，這都信。」

林欣悅滿意的點了點頭，歌曲正好處在尾聲，林欣悅便把歌曲換回了蘇打綠的我好想你。

曾經蔣婉清問過林欣悅為什麼特別喜歡這首歌。

她特別認真的回答道:「因為一個人離開了另一個人就會特別特別的想念，不論是分手還是分離。」

蔣婉清坐回了沙發，她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包煙，從容的抽出一根，正準備點上，就看見桌子上放著一個禁止吸煙的牌子，她想了想，將煙放回了口袋，她望著拿著麥唱得賣力的林欣悅，扯著嘴笑了笑。

誰都不會陪你到最後，唯一陪著你的，只有你自己，所以愛情和兄弟，只是處於一種持平的狀態而已。

這是蔣婉清最後說的話，她在很久很久之後身體力行的實踐了這個道理，那時候她已經成了一個風塵僕僕的旅人，沒有定所，沒有目的地，唯一沒有改變的，便是她仍然孤身一人。

對於蔣婉清來說，香煙這種東西其實非常的奇怪，它不像酒那樣，喝多了會醉，也不像花香那樣好聞，卻總是能讓你的生活看似充實，不那麼孤單。

曾經她在小賣部里買了一袋子的香煙，她隨意的拋灑著沒有開封的香煙，任由它們灑落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以前總覺得空蕩盪的房間霎時間就感覺滿了起來。

蔣婉清父母第一次發現她吸煙時，氣憤的恨不得將那一巴掌打的更響一些，不過確實也很響很重，臉上都紅了起來。

可她卻滿不在乎的看著他們說，「錢是你們的信仰，那香煙就是我的信仰，人家李白都把酒奉成信仰，為什麼我不可以？」

「女孩子家家的，吸煙像什麼話！」父親用手點了點蔣婉清的額頭，他奪過蔣婉清手裡的煙盒，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那就當我是個男孩子咯，沒所謂。」她聳了聳肩，把滑落的外套重新穿好，「你扔了我再買，又不是沒有賣。」

她站在香煙之中，感覺世界開始擁擠了起來，沸騰的空氣把香煙點燃，像是電視劇里的仙俠劇，總是用幹冰造出仙境的感覺那樣，煙霧繚繞。

不過這隻是她的臆想，就像是她在國中時幻想自己被作業淹沒那樣。

她盤膝就地而坐，那株幾乎長到她家窗口的老樹，樹葉開始泛黃凋敝，秋天深入了這個城市，像是遊走潛伏的蛇，蔣婉清點燃了根煙，夾在指尖，如絲的煙霧，像是鄉間裊裊升起的炊煙。

高一時開學前的軍訓，蔣婉清還不知道香煙是什麼東西的時候，張昊坤那樣又高又帥的男生，成了她心裡的白馬王子，她總是小心翼翼的用眼睛瞟著站在她右後方的張昊坤，在軍訓休息的間隙，她鼓足了勇氣跑到張昊坤的身邊，她說:「我叫蔣婉清，你呢？」

「張昊坤。」

這就是第一次的交談，比所有人都要早，就連林欣悅都是在高中開學之後認識的。

而現在把那不鹹不淡的關係，弄的帶出了意味不明的火藥味，也是她蔣婉清。

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嘴賤，明明人家是好心，卻非要把別人的好心，推拒到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