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國外的飛機如期而至，蔣婉清一個人拿著行李去往機場，房屋落鎖，就像是灰塵也開始在這裡面落座。

高空飛行的飛機，飛在雲層之中，她在那些如同棉花糖一樣的雲彩里，看見了張昊坤。

小區的樓層出口下面，張昊坤牽著自己的弟弟，站在柏油路上，望著蔣婉清家的陽台，看了很久很久，陽光把他的臉龐曬的火辣辣的，汗水像是不間斷的淚水一樣，不停的從額頭上流淌下來。

「蔣婉清，」那天夜晚，張昊坤似乎是醉了，他說，「如果我等你回來，你未嫁我未娶，那我們兩個就在一起吧。」

「可是，你有陳小喬了啊。」蔣婉清雙手背在身後，她有些憂傷。

少年沒有說話，他望著蔣婉清，就那樣靜靜地望著，直到蔣婉清走近了，她墊著腳去擁抱了他。

「我想，我後天就要走了，去往遠方，」蔣婉清擁抱著張昊坤的時候說道，說這話的時候，她的手臂將張昊坤抱緊了些。他們像是即將分別的伴侶，在靜謐的黑夜裡擁抱了很久，「大洋的彼岸，也許我會在那裡遇見一個中意的人，也許……」

「喂，」在踏上樓梯的一剎那，蔣婉清突然回過了頭，她朝一直望著自己的張昊坤喊道，「你可別忘了你說的話，我是會記得的。」

之後，她在泰晤士河邊散步時，總是會想起張昊坤，那樣美好的年紀里埋藏在心裡的人，總是讓她不經意想起時，面帶著笑容。

情侶在河邊相擁輕吻，陰霾的天氣里灰濛蒙的一片，還未到夜晚，街頭就已經亮起了燈光，流浪歌手唱著滿是柔情的歌曲，薩克斯低沉的聲音與河水合奏，有著不一樣的感覺。

偶爾林欣悅會打來電話，問蔣婉清的近況，其他的生活也都一切平靜，除去每次的上課，她都會坐著巴士來到泰晤士河的河邊，坐在石凳上或者倚靠在欄桿上，一待就是很久很久。

遠處倫敦眼藍色的燈光像是一隻夜晚深空中湛藍的眼睛，有對情侶騎著腳踏車停靠在欄桿上，他們頭碰著頭，低聲交談。

林欣悅在最近問過她今年會不會回家過年，蔣婉清那時候思考了很久，在夜晚橘黃的燈光下，依舊無法回答出這個問題。就像是很早以前，她問自己的父母會不會回家過年時那樣，他們也有一段一言不發的時候，之後便支支吾吾的表示有時間就回去。

蔣婉清拍了很多的照片給林欣悅看，可她最鍾愛的還是泰晤士河，也許，對於蔣婉清來說，這條河水，與她家鄉的那座小城裡的河水，一樣的清冽，在這裡待著，那些噴湧出來的，比在家鄉時還要洶湧的寂寞，能減少許多。

「哎呀，在那裡沒人陪你玩了，怎麼樣？寂不寂寞，空不空虛啊～」林欣悅蕩漾的表情，蔣婉清閉著眼也能想到，她眼角眉梢突然暖了起來，眼眶紅紅的。

「那你就來陪我啊。」蔣婉清倚靠在欄桿上，她望著遠處的國會議員和大笨鐘。

早晨的泰晤士河會騰升起霧蒙蒙的水霧，遠遠看著國會議員和大笨鐘就像是油畫里的景象，美麗而迷人，還帶著一種古老的神秘感。

「誒，我今年過年準備去西安那邊玩玩，本想著叫你一起去的呢。」林欣悅說。

「你不是一到冬天就不願意出門的那種人麼？怎麼想去西安了？」

「這不是人還年輕麼，想通了麼，網上不都說要說走就走嘛。」

「下著雪的西安很好看。」蔣婉清說，她的手指在欄桿上滑過。

「是嘛，所以嘛，我想要去嘛。」林欣悅說，「本想著一起去玩的啊。」

「唔，要不你來倫敦玩，我帶你在這裡飛。」

「你請客？包吃包住？」

「好啊，你來嘛。」

之後的日子一如既往，蔣婉清一走便是五年，五年的時光里，蔣婉清似乎長大了很多，就像是她在日記里寫的那樣，成熟也勇敢了。走在家鄉小城的街道上，路口的拐角處，依然滿是人流，咖啡店裡飄散的咖啡香依舊濃郁，蔣婉清站在路口的紅綠燈下等待著，而張昊坤，卻站在斑馬線的對面，他們抬起了頭，視線相撞，蔣婉清揮著手，面帶微笑。

年少時的感情，似乎也不是特別的濃烈，只是得不到的人，總是會在腦海里揮之不去，提醒著她那段逝去的過往。

他們會一如既往的相互寒暄，有時蔣婉清會想，當初那埋在心裡的情感，也許並不是人們所說的愛情，只是一個人寂寞時，荷爾蒙的沸騰，恰巧在沸騰的時候出現了那麼一個優秀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