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窗口吹來，地上的紙張嘩啦作響，四處紛飛，陰鬱的天氣，偶爾傳來幾聲雷鳴，丁少菀肚子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姐姐睡的下鋪空無一人，上面還放著一盤沒有下完的跳棋。

透過半掩的房門，能看見客廳的燈光，父親坐在沙發上，他帶著眼鏡，翻看著今日的晨報。母親在隔開廚房和客廳的磨砂玻璃的另一邊，用砂鍋熬煮著南瓜粥。

「明年少菀就要讀國小了吧。」父親突然間說道，他的手在眼睛框上推了推。

「嗯，是啊，」母親停住了正在處理南瓜的手，手中的刀停在了案板上，「還要交借讀費，她生日在下半年，按正常的走，要再等一年。」

「嗯，要多少錢？」父親又問道，他換了個姿勢坐在沙發上，報紙被摺疊整齊的放在了茶幾上，「我們存摺上的錢夠麼？」

「應該是夠的。」母親又繼續拿起水果刀，將蘋果切成一塊一塊的，「今年買了個車，等到過了年關，明年9月份的時候，錢應該是夠的。」

「少菀今年過完生日不就六歲了？還要交借讀費？」

「虛歲是算六歲，戶口上不算，算未滿六歲。」

「現在小孩讀書都得用錢去砸。」

「可不是麼。」

「真是一代一代的……」

父親的話混雜在括噪的知了聲和隱約低沉的雷聲中。房間里的丁少菀在床上翻了個身，她咂了咂嘴，嘴角邊流出一灘透明的液體，她肚子上的毯子從身上滑落，單薄的無袖睡衣掀起一角，露出上下起伏的肚子上的白嫩皮膚。

她的枕頭邊還放著一顆沒有打開的橘子味糖果，琉璃紙包著的糖果，像是一顆好看的玻璃珠，湊近去聞，還能嗅見淡淡的橘子味。

房間的另一面牆上，貼滿了獎狀，各式各樣的獎狀上面，寫著姐姐的名字，丁少菀每次帶小朋友來家裡玩時，總是要炫耀一番，小小的胸膛都挺立起來，驕傲的不得了。

她突然睡眼惺忪的從床上坐起，似夢非夢地爬下了床，打著赤腳火急火燎地跑去了廁所，就連父親打趣的聲音都恍然未聞。等到解決了內急，她便晃晃悠悠地走到沙發邊，直接倒下，雙腳架在父親的大腿上，雙手枕在腦後，好不愜意。

屋外一陣悶雷響過，瓢潑的雨水從天而降，知了的鳴叫不知何時止住，丁少菀突然跑到沙發的另一頭去看掛在上面的日曆，她仰著頭認真地看著。

隨後她轉過頭問，「爸爸，29號了，離暑假結束還有多少天啊？」

「你自己算算啊。」

「好多天麼？」

「還有兩天。」

「啊～」丁少菀學著大人的模樣感慨道，「好快啊。」

「是吧，好快吧。」她父親說道，邊說還邊把放在茶幾上的幾顆糖擺放出來，他招呼著丁少菀，然後問道，「我這裡有幾顆糖呢？」

丁少菀伸著手指認認真真地數著，皺著小眉頭說道，「五顆。」

「那如果吃掉了一顆呢，還剩幾顆啊？」她父親問。

丁少菀凝視著他父親許久，然後又伸出手去數了數，撇著嘴說，「我沒有吃啊。」

「那如果你吃掉了一顆呢。」

「……我真的沒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