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出差，把她扔給了外公外婆，姐姐被扔在爺爺奶奶家，母親把她放下來之前，還揉著她的頭頂叮囑道:「可別太頑皮。」

「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家。」母親說，「可別像家裡那樣，別讓外公外婆去找你，也別玩的一身髒兮兮的，衣服難洗，零花錢也給你了，可別向外公外婆要了。」

「要幫他們多做事，乖乖的待一個月，暑假作業也要寫完，回來之後要檢查，興趣班幫我請了假，下個月統一補上……」丁少菀背著抱，搖頭晃腦地說:「老媽，你都說了幾萬遍了。」

外公家的院子里栽了許多的花花草草，門口的香樟樹影婆娑，風一吹，枝葉搖曳，連帶著影子也晃來晃去，照在身上，像極了欲墜的星星。

「舒老師，該走了。」車子里的人開始催促，白天的陽光照在那輛車子上，裡面人的眼鏡反著光，隱約能看到眼睛的細微弧度。

那一年，丁少菀才剛剛上國小二年級，姐姐乖巧的性子是小區里每一個孩子的榜樣。

外公外婆外出去買菜了，緊閉的門讓她有些無力，院子里最旁邊的一小塊地方鋪上了鵝卵石，圓潤的時候，還帶著夜晚微涼的觸感，丁少菀脫去腳上的涼鞋，她打著赤腳踩在上面，書包扔在了旁邊的樹底下。

等玩了一會，她又躺了下來，趴在地上，看著另一邊外公自己建造的小池子里的錦鯉，藍色的，紅色的，橘色的，在清澈見底的水中游得歡快，有一片葉子飄落了下來，落在了水面上，激起了一圈圈的漣漪，丁少菀看著那激蕩的水紋，早晨早起還未完全消散的睏倦突然襲來，她打著哈欠，恍恍惚惚的睡去。

等到醒來時，已經躺在了柔軟的床上，外婆坐在她的旁邊納著布鞋，見她醒來，還笑嘻嘻地打趣道:「阿菀睡著被人帶走了都不知道。」

丁少菀也笑嘻嘻地回應道:「這不在家門口睡的麼。」她的聲音還有些沙啞，「帶走了，外婆你們還不急死啊。」

「我那麼天才的一個人。」她說，「丟了你們捨得麼。」

「就你貧吧，光知道貧嘴。」外婆把才納到一半的鞋子放下，「也沒見你讀書有多拔尖。」

丁少菀吐了吐舌頭，朝自己外婆做了個鬼臉，便掀開搭在自己肚子上的被子，火急火燎的從床上跑了下去，她光著腳跑到客廳里，驚起了正慵懶的趴在地上，打著盹的貓咪，和跟著雞媽媽一起小憩的雞寶寶。

她邊跑邊嚷嚷道:「外婆，上次給帶來的兔子呢？爸爸上次給買的兔子，家裡養不了，給帶到這邊來的兔子呢？」

外公躺在藤椅上，打著扇子，身邊還趴在一隻黃色的土狗，土狗旁邊還帶著三隻小狗，他聽見丁少菀這麼一喊，於是睜開了閉著的眼睛，不急不緩地說:「咱家黃子把它咬死了。」

「誒？」丁少菀在門口站住，詫異地問:「外公你在講笑話麼？」

「我上次給去餵食，黃子不知啥時候跑了進去，喂完了之後，剛鎖上門，就聽見了狗叫，再開門進去時，兔子就死了。」外公頗為惋惜地感嘆道:「可漂亮的一隻兔子，真是可惜了。」

話音落下時，趴在旁邊的大黃狗，就抬起了頭嚎了一嗓子，好像是在贊成外公說的話一樣，隨後外公手裡的扇子，就落在了它的頭頂上，它便精神不濟地趴回了地上，就連身後的尾巴也不搖了。

丁少菀噔噔噔地跑了過去，趴在那個狗的前面，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裡還振振有詞地說:「黃子，我要給我的兔子報仇，罰你今天不準吃飯。」

「你說你怎麼那麼貪吃，兔子滿身毛的，哪裡好吃了？」她伸手點了點那隻狗的腦袋，「你就不能乖一點麼，跟我爺爺家的小黑那樣乖乖的多好啊。」

趴在地上的大黃狗，把尾巴一甩，吐著舌頭，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