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突然醒來，夏小滿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窗外的月亮一如既往地明亮，遠處依稀可以看見高架橋上的燈光，她從床上坐了起來，樓下守夜的人打著牌罵罵咧咧的，穿好鞋子，走到窗邊，風吹動著窗簾，閣樓可以看見更遠的地方，甚至讓人有一種離天空都要近一些的錯覺。

猶豫片刻，她給項晟打去了電話，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夏小滿感覺自己突然間回到了小的時候，被黑暗包圍的，兩個人靠的很近，說著彼此才能懂得悄悄話。

「項晟，我想吃冰淇淋。」夏小滿的第一句話，就像是彼此之間的暗號一樣，接通了所有的斷點。

「好啊，下次請你吃啊。」項晟開著外音，手裡的水筆在卷子上寫下第一個字。

「項晟啊，我有點不開心。」夏小滿將手伸出窗外，外面的風輕輕的撫摸著她，「你安慰一下我吧。」

「恩......」項晟沉默了一會，鼻音拖得很長，手下的筆頓了一下，他才說，「那你就想點開心的事情。」

後面他又說：「這個雙休我帶你去吃拉麵吧，最近在商業區里開了一家特別不錯的拉麵館，我班上好幾個同學都說好吃。」

「好啊。」夏小滿應道，她爬上窗戶，坐在窗欞上，下面是整齊的瓦片。猶記小時候的夏天，她總是坐在這些整齊的瓦片上，數著天上的星星，枕著微風聽著夜蟲的叫聲。

「項晟，」夏小滿說，說話的語氣很輕很輕，「我奶奶沒了。」

「恩。」項晟也輕輕的應道，「等你回來，我帶你去玩，我們騎腳踏車，一塊去玩。」

「去哪裡？」夏小滿問道，她從窗欞上下來，坐到瓦片上，頭頂是燦爛的星辰，月亮在星星的照耀下，顯得有些暗淡。

「你想去哪裡我就陪你去哪裡。」項晟說道，語氣裡帶著輕笑。

夏小滿聽見水筆摩擦過紙張的痕跡，她將電話遠離，看著上面的時間，隨後目光又渙散開來，凝視著黑暗中的某一點，直到項晟的聲音響起，她才恍然回神，樓下的動靜已經沒有了，下午忙活著遷出來的大燈依舊明亮，夏小滿聽著項晟跟自己告別說晚安的聲音，陷入昏沉的夢境。

夢裡，她看見國小時的項晟，穿著藍色的校服，表情兇狠的，把那個在後座揪自己頭髮的男孩胖揍了一頓，桌子和凳子歪倒在一旁，上面的書本散落了一地，夏小滿在一旁拍著手叫好，順帶的還摻和了幾腳。

別的同學勸著，她卻坐上旁邊的桌子，腳在空中一晃一晃，笑著叫項晟加油。

「項晟，你要是輸了，我放學就不請你吃糖果了。」夏小滿沖著混亂的人群喊道，頗有一種亂中添亂的架勢。

「夏小滿，你閉嘴！」班代吃力地拽著項晟，聽見夏小滿這一嗓子之後，便回頭沖夏小滿吼道。

夏小滿卻聳聳肩，做了個鬼臉，她順手拿起桌子上的書，捲成筒狀，天不怕地不怕的繼續喊道：「項晟，加油把他捶成豬頭！」

「夏小滿，你能別說話麼？」旁邊的同學皺著眉頭對夏小滿不滿的說。

「不能。」夏小滿說，她把頭一揚從桌子上跳了下來，拿著書就往那個總是拽自己頭髮的男孩扔去，正好砸在那個男孩的頭上。她站到項晟的身邊，雙手插在腰上，兇巴巴的說：「你下次再拽我頭髮，我就再叫項晟揍你。」

幾個同學一起把那幾張桌椅還原，可夏小滿的目光卻落在項晟的身上，她皺著眉頭，看著項晟的臉，那裡，眼角和嘴唇都有些破皮了，她拽著項晟的袖子仰著臉問道：「疼不疼啊？」

項晟用手去捏夏小滿的臉，直到胖胖的臉被捏的有些泛紅變形，才肯放手，「你要是請我吃糖果，那我就不疼了。」

「好啊。」夏小滿把書包背到肩膀上，順手從旁邊的椅子上，拿起項晟的書包，她說：「你要吃多少，我就請你吃多少。」

「再加個冰淇淋。」項晟從她手上拿過書包，背上，走出教室，外面陽光燦爛，微風和煦，「巧克力的。」

「恩......那糖果你得買少一點，」夏小滿掰著手指算著自己的零花錢，皺著眉頭歪著腦袋看著項晟說，「不然錢就不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