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蔣重山興緻勃勃地拉著盧亞星出了門，他們開著車，從這一條街，一直開到另一條街，拐過無數個路口，等了好幾個紅燈，甚至，盧亞星還看到過一個老人，牽著一條狗，從他們的車子前，踩著斑馬線，到馬路的另一頭去。

直到車子駛入一個，他熟悉無比的街道時，他的身子僵硬了起來，不過也就一會，一會就鬆軟了下來，他笑著指著一個招牌，對蔣重山說：「真熟悉。」

「啊。」蔣重山朝他手指的地方看了一眼，「真的是呀！」語氣驚訝，就好像他是不經意間開進著條街道上一樣。

「我們以前一起趴在櫥窗前看過玩具。」盧亞星笑著說，但是笑容很淡，甚至帶了些勉強。

「是吼。」蔣重山又朝那邊看了一眼，順著盧亞星的話，使勁地點了點頭。

「來這裡幹什麼？」盧亞星朝窗口哈了一口氣，薄霧浮上玻璃，他用手在上面畫了一個圓，然後將裡面的薄霧逐一抹去。

「恩？」蔣重山依舊裝蒜道，「什麼呀。」

「別裝了。」盧亞星聳了聳肩，他透過那一個圓，看外面的人行道，路邊的香樟換了，換成了白梧桐樹，時至冬季，樹上的葉子早已落光，只留了光禿禿的枝幹在朝天空延伸，幾隻麻雀落在枝丫上。

蔣重山趁著等紅燈的時候，側頭去看盧亞星，只見他盯著窗外的人行道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什麼。於是他湊過去，用臉頰蹭了蹭盧亞星的臉頰，問道：「你生氣了？」

「沒有。」盧亞星搖了搖頭，他推開蔣重山的腦袋，乖巧的在位置上坐端正之後，他說：「只是有些懷念。」

「是吧。」蔣重山也坐好，恰好這是紅燈變成了綠燈，他開著車子朝左邊駛去，那是他們國小的方向，甚至中學也在那裡。

「我也懷念。」將重山說。

盧亞星沒有話說了，他的大腦開始回顧起以前的種種，他記得從這條街道一直延伸過去，在轉個彎，就能到自己的國小，國小在朝前面去，大概300米左右就能到自己的曾經所就讀的中學。

他還記得路邊的街機，他和蔣重山將書包往地上一放，趁著人還不多，一人霸佔著一台，就那樣玩著，玩到高年級的人開始不耐煩的罵人，他們才意猶未盡地背起書包，勾肩搭背的朝家的方向走去。

他也記得小胖，總是被蔣重山欺負，雖然自己也偶爾有幫蔣重山一起欺負他。但終究還是最好的朋友。

蔣重山曾為小胖打過架，在國小六年級的時候，小胖帶了遊戲機來學校，那是他姐姐送給他的生日禮物，班上有個男生想借去玩，小胖也好說話，就那樣借了，結果在上上午的第三節數學課的時候，被老師發現，並且繳掉了。

小胖那時候可傷心了，蔣重山去找那人理論，要求那人找家長將遊戲機要回來，那人不肯，蔣重山就氣的一腳就踹了上去，踹在那人的小腿處，那人也不服氣，就和蔣重山打了起來。

事後，當然被班導知道，可誰也不說原因，班導也沒辦法，叫了家長來，也只是互相道個歉而已。

盧亞星記得，最後還是正好自己大學畢業的舅舅來家裡做客，他求舅舅去數學老師那裡，把遊戲機給拿回來的。

他記得那個性格爽朗的舅舅捏著他的臉蛋，把盧亞星捏的齜牙咧嘴的才准許手將他放過，盧亞星記得他說：「以後有事也得記得找舅舅啊，我不會告訴你媽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