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也沒什麼人，想也是，這個時間點大多都直接坐車回家了。當然，除了像這倆突發奇想要在大街上晃蕩的。

兩人並肩沿著外河邊慢慢走著，風清氣爽，兩旁的路燈照著波光粼粼的河面，配合著對岸五彩斑斕的各種霓虹燈，說的文藝一些，倒真生出了那麼點歲月靜好的味道。

「小煜？」突然，秦翊揚輕輕喚了他一聲。

「幹嗎？」季煜傑回過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

「沒什麼，我就是突然想起你剛才說的，想問問，你怎麼知道電影院里......有人看？」

「......」

他這關注點，還......挺有意思的。

問完這句之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連蟲叫聲都沒有，空氣中只剩下風聲和潺潺流水聲。

秦翊揚心裡有些忐忑。

「難道問錯了？還是我語言組織有問題？」

秦先生表示有些懵逼。

「是這樣的，一年前有起兇殺案，就那個，殺妻的那起，最後證明不是她丈夫幹的，還記得吧？」

「記得記得，還上報了嘛！」這事秦翊揚記得清楚，應該這樣說，作為季隊長的「粉」，他破過的案秦先生都記得。

「那男的說，他有不在場證明，但是問他案發時間在幹什麼，他又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最後他才說出那時候他正和情人在電影院里看電影。後來也證明他確實當時在電影院里......懂了吧。」

「哦......」秦翊揚聽完後恍然大悟，看著季煜傑，一副我全了了的表情。

「所以咯，全方位無死角全程高清直播。咦......」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季煜傑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總之，在外面都是沒隱私的。」

秦翊揚聽了這番感慨，一下笑出了聲，一把攬過季煜傑的肩膀：「所以說，這就是......那什麼有風險，在外需謹慎。」

......

少年，你還能更直白一點嗎？！

「對了，季隊長......」

「嗯？」

「你那案子怎麼樣了？沒進展？看你最近也是忙的暈頭轉向，我可是會心疼的。」

季煜傑笑了笑，轉頭看向秦翊揚的側臉：「誰暈頭轉向了？這可不對喲秦先生，你這有意無意的，不得不讓人聯想，你是在打聽機密？」

「喲，這頂大帽子我可戴不上啊......季隊長。」

秦翊揚將他摟的更緊了些，也更近了些，嬉皮笑臉的答道。

秦翊揚沒再說什麼，似乎，剛剛他也就是隨意的問了問，無關痛癢，沒任何意思。

季煜傑看著他的臉，從那些細微表情上，卻沒發現有什麼異樣，也許真是自己多疑了。其實，在一起這麼久，他很知道秦翊揚對他是沒話說，也絲毫不懷疑他的真心。

但是他更清楚，秦翊揚對外是個什麼樣的人。

季煜傑也沒再提這茬，秦翊揚更不會再提，兩人繼續向前走著......

季煜傑看了眼對岸的那塊大紅招牌，笑了笑。

一時間，兩人都沒再說些什麼。

好像，太靜了些......

秦翊揚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將自己的腦袋輕輕地抵在他的頭側，小聲說道：「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時候你......」

秦翊揚欲言又止，突然，在他耳邊不輕不重地吹了一口氣。

季煜傑：「......」

擦......一定是故意的！

季先生表示，暫時不想看到他那張臉，用腳後跟想都知道，這會兒，某人一定正看著他，且一臉得（wei）逞(suo)的笑容。

季煜傑伸手撓了撓耳朵，略微提升了音調：「哦，我每天忙得很，腦袋裡要裝那麼多東西，上個月的事我都未必全記得，更別說那些個年代久遠的。」

「我哪記得那麼清楚。」

「是嗎？這樣啊......不過沒關係，我幫你記著呢！」秦翊揚聽了他這些話，笑出了聲，輕輕地在他側臉親了一下，攬過他的脖子溫柔地喚了一聲。

「小煜啊......」

「嗯。」

「記得那時候，你穿了白襯衫，幹幹凈凈的，特別好看。」

「嗯。」

季煜傑微微低著頭，沒說話。他當然是記得的，那時候，他因為莫師兄的事，整夜整夜的睡不著，狀態一天比一天差，只能吃藥或者出去覓酒喝，以此來麻醉自己。

順道，也認識了他。

第一次見到秦翊揚，就是在酒吧里。季煜傑記得，那天，他穿著白T恤，牛仔褲，一雙白色板鞋，頭髮剪得極短，在台上唱歌。

季煜傑心想，這人也許是對小平頭有著某種執念？又或者，他是真的覺得，平頭是檢驗帥哥的唯一標準。

那首歌，叫做《凡人歌》。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間。終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閑......」

季煜傑很喜歡這首歌，以前在警校的時候，那些同學就老是笑他，一點也追上潮流，後來工作了，同事也說他都什麼年代了，還在聽這種老歌，他總是笑而不語。那時候，也只有莫師兄站在他這邊，說他們那些人才是不懂欣賞。

沒想，今天又聽到了這首歌......

眼前這個人，文藝青年一般的穿著，懷裡抱著一把電吉他，用很搖滾的曲調重新演繹了這首歌。季煜傑覺得，那更像是一種情緒的發泄。

很帥。

「你好，秦翊揚。」

「季煜傑。」

「咦？今天我們都穿的白色，很有緣喲！」

「嗯，有緣。」

秦翊揚靠著吧台，指了指酒櫃上那瓶洋酒，對正在擦杯子的服務生說道：「就那個。」

「兩杯。」

「好嘞。」

服務生倒了兩杯放在秦翊揚面前，他順勢拿了一杯遞給季煜傑：「我請。」

接著，便是杯子碰撞的聲音.....

秦翊揚從兜里拿了只煙，點著，深深地吸了一口，見季煜傑一直看著他手腕上那條皮繩，笑了笑，問：「對這個有興趣？」

「哈？」

把剩下的半支煙銜在嘴裡，騰出手來解開了那條繩子，拉過季煜傑的手，將皮繩繞了兩圈，系在他手腕上。

「這個，送你。」

季煜傑看著手腕上那條還殘留他體溫的黑色皮繩，輕聲說道：「謝謝，你的幸運物。」

這是兩個人的初次相見，亦是糾纏一生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