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並沒有見過景寒，也肯定他並不是林思琪的同學或者男朋友。

也就是說，為了林思琪而對傅紹勤進行報復殺人的假設不成立。

案情再次陷入僵局。

這一連串的挫折，連季煜傑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偵破方向出了錯？才導致現在一直被這個兇手牽著鼻子走。

那，到底又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季煜傑把這案子從案發到現在為止查到的線索疑點又梳理了一遍。一開始，傅紹勤被發現死在一個舊倉庫里，而發現他的是一個剛從大學畢業的愣頭青李悅，這個李悅，無人脈無背景，和傅紹勤也扯不上關係，更沒有結過仇，他不存在殺死傅紹勤的動機，這條線可以先放到一邊。第二個就是傅家大少爺傅紹臻，他與死者傅紹勤自小便不和，案發前也有過爭執，在查到他的時候又試圖給假口供誤導警方視線，有明顯的動機，卻又有鐵一般的不在場證明，他這邊也可以暫時不理。再下來，女星岑曉穎，沒有明顯的殺人動機，傅紹勤是她的金主，殺了他相當於斷了自己的財路，也沒有查到他們之間有任何矛盾，同樣的，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她也有不在場證明。

景寒，這個人從出現便帶著重重疑團，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個個巧合疊加在一起。但問題就在於，有合理的懷疑，卻缺少鐵一般的證據，因此，致使調查停滯不前。本以為可以從當年的性侵案入手，卻被告知他與受害人一家根本不認識，所以也並不存在報復性殺人的理由。

無動機，無證據......

還有，傅紹勤的毒品是誰供給他的？這個中間人是誰？景寒？還是其他什麼人？

這一大堆的問號，如何解開？

「你叫我出來陪你吃這頓飯，卻又自己在一旁發愣？」程楓拿起桌子上的醋瓶子，往蘸料碗里倒了些，用筷子攪了攪，嘗了嘗味道，覺得差不多了，才把瓶子又放回原處。

「沒，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季煜傑從鍋里夾起一片牛肉，在蘸料里裹了一圈，待它涼了一些，再一口吃下。

「我還不知道你？肯定又在想傅紹勤那件案子。怎麼？今天什麼也沒問出來？」

「嗯......」季煜傑想了想，又繼續道：「也可以說問出了些東西，也可以說是一無所獲。」

「怎麼說？」這模稜兩可的回答倒是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程楓放下手中的筷子，轉頭看向季煜傑的臉，饒有興緻地問道。

「確實，從沈老太太口中了解到了一些當年那起性侵案的有用信息，對我們很有幫助，也和我們之前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那，你說的一無所獲又是什麼意思？」程楓問季煜傑。

「重點就在這裡。」季煜傑看著程楓，將聲音壓得更低了些。「之前我們一直懷疑殺死傅紹勤的人和當年那起性侵案有關，因為從案發現場來看，他似乎很享受死者在死前的極度痛苦，而且他在事後有條不紊地清理了現場，毀滅證據，說明他相當冷靜，心裡承受能力異於常人，相信對這起謀殺蓄謀已久。他殺了死者以後，把他吊在屋子中央，更多的是對死者的不屑，甚至是侮辱。」

「所以，有理由相信，他對死者有一種深入骨髓的仇恨。」

「嗯，這點我贊同。」程楓點點頭，繼續說道：「從傅紹勤頸部的淤痕來看，這個人是一心要置他於死地，而且就像你剛才說的，他很享受傅紹勤死亡的過程。」

「所以，你們把目標鎖定在那個姓景的經理身上？」

「是。」季煜傑應道。「這個景寒，身上疑點重重，但又好像很幹凈，總之，就是讓我們拿他什麼辦法都沒有。本來，以為能找到一個突破口，一擊即中......」

「哎......」季煜傑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啤酒一飲而盡，無奈的說道：「結果，又被打回原形了。」

吃過飯，兩人便商量著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天，雖然是在同一個地方上班，但見面的時候大多說的是公事，而且，這幾天，季煜傑下了班就去拳館訓練，回到家都已經很晚了，累的要死不活的。別說程楓了，就連秦翊揚，都沒能好好地說上話。

付完賬，正準備走，季煜傑電話就響了起來，程楓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電話一定是那位連個把小時寂寞都忍不了的秦先生打來的。

也不知那邊說了些什麼，季煜傑只應了聲「好」，就掛了電話。

「不用說。」程楓對著季煜傑做了個停止的動作，笑道：「我還是一個人回去吧！反正，離家也不過幾條街的距離。」

「嗯，也好。」季煜傑點點頭，收起電話。「那你自己小心點，早點回去，別在外邊兒亂晃。」

「行了，行了。」程楓打斷他接下來的嘮叨，「我又不是個小孩子。你還是回去陪家屬吧，看來都空虛寂寞冷了，別人都說有異性沒人性，你這人是有同性，還是一樣沒人性。」

額......好吧！

程醫生說了算。

「程醫生，看不出來嘛！你老人家還挺能說回道的。」

程楓聞言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沒說話。

程楓這個人，因為從小生活環境和家庭出身的原因，他總是把內心想法藏得很深，不讓任何人看見，平時也是冷著一張臉，不和任何人交朋友，獨來獨往。所以，就算是他長得很好看，追的人也不少，卻沒和任何一個人有什麼過多的牽扯。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他遇見莫天朗。

莫天朗這人，就像太陽一樣溫暖，他對所有人都可以照顧的很周到，他可以對所有人都好，但是也會堅守自己的底線，絕不是所謂的中央空調。不是自己愛的那個人，最大限度也只是停留在朋友階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絕不會有曖昧。

後來，程楓調到局裡來做實習法醫，莫天朗對他一見鍾情，每天死纏爛打。一開始程楓也不鳥他，慢慢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久了，架不住他的強烈攻勢，日久生情，兩人竟還好上了。

只可惜，發生了那件事......或許，真的是天不見人好吧！

只是可憐了程楓，到現在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