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俞湫楠回到局裡，就覺著這氣氛，似乎有些......詭異。

對，詭異。

明明上一分鐘都聊得熱火朝天的，他一進門，這些人卻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全都閉了嘴。就算是有那麼一兩個竊竊私語的同事，也在與他短暫的四目相對之後，迅速低下了頭，轉移話題。

這......什麼情況？

雖然，他知道在工作上，大部分同事都不喜他，也從不和他有過多的交流，但也僅限於無視，平日里就當他是空氣，說話聊天什麼的也從不避著他。像今天這樣的情形，倒還真的是少見。

「你來啦！」王城昊倒是一臉笑容，跟沒事人一樣，他走過來拍了拍俞湫楠的肩膀，湊近他耳邊輕聲說道：「老闆找你。」

老闆，是他們私底下對最高上司的一種稱呼。

帶著些調侃的意味。

「哦......好。」

這神秘兮兮的陣勢，不知道的，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呢！搞了半天，不就是被傳喚了麼？弄這麼大動靜。這一年到頭的，總要被召見幾次，才更能凸顯出管理層的威嚴不是？有什麼好奇怪的。

見俞湫楠進了局長辦公室，那個才來不久的俞湫楠小迷弟葉新抱緊懷裡還沒處理好的文件，三步並作兩步小跑到他那位帶教師兄陳建中身旁，身體前傾，半趴在他辦公桌一角，激動地小聲問道：「師兄，局長找俞師兄什麼事啊？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這姿勢，這語氣，簡直不能更八卦。

「切！還能有什麼事？」這陳姓師兄瞥了葉新一眼，將椅子往後移了一些，然後把腳交叉放在桌面上，雙手環抱胸前，一臉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說道：「無非就是那些個神神叨叨的事，瞎折騰而已。其實，這世上哪兒那麼多神神怪怪，充其量是自己嚇自己，故弄玄虛而已。」

「是嗎？你不信？」

「那當然！」陳建中拿起桌上放的有些涼了的速溶咖啡，喝了一口，看著這葉小師弟的臉，笑著問道：「怎麼，難不成你小小年紀，還相信這些封建迷信的玩意兒？」

「可是，這案子真的很奇怪啊！不是麼？」小葉沉思道：「師兄你看，這都出了兩起了！而且，我聽別的師兄說，同樣的案子在別的管區也出過。那些女孩子都是被吸幹了血，都是活生生地把她們全身血都吸幹，怎麼做到的？這根本解釋不了啊！所以，我相信，這絕不可能是一個普通人能做出來的事！」

「那你覺得是什麼？難不成是吸血鬼啊？」陳建中笑了笑，繼續說道：「小子，聽沒聽說過有一種疾病，叫卟啉症？這種病也叫做吸血鬼症，其實說穿了，它就是一種罕見的血液病，得了這病的人會懼怕陽光，這病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嗜血，病人會想方設法的殺人飲血，並且不受控制。」

「所以，依師兄你的意思，這兇手就是一個得了卟啉症的病人？」葉新問陳建忠，語氣中還是帶著一絲不確定，或者說，不認同。

「不然呢？怪物？吸血鬼？小朋友，這些東西只會出現在那些科幻電影和小說里，現在是新世紀了，得講究科學。」

「還有......」陳建中放下腿，坐直身體，向葉新招了招手，然後在他耳邊說道：「你這俞師兄，腦袋有問題。你要長時間和他一起，會變成和他一樣的......」

「啊？一樣的什麼？」

「我可不是講別人閑話的八卦王。」他拍拍葉小師弟的背，「自己領會。」

「小俞啊......」鄧局長抽了一口手中已經燃了一半的煙，在煙灰缸內緣輕敲了兩下，抖掉上面多餘的煙灰，抬起頭看著俞湫楠，語氣中透著些無奈。

很明顯，這位大領導已經被這離奇詭異的案子折磨地身心俱疲。

「你怎麼看？」

「我嗎？」俞湫楠指了指自己，「和王城昊交給您的報告差不多，事無巨細，我全都寫在那裡邊兒了。」

「小俞，我知道，這案子辛苦你了。」將吸盡的煙頭在煙灰缸里摁滅，鄧局長繼續用他那一慣的官方語氣語重心長地說道：「不過，相信你也明白，更能理解我們的難處。這事......還得靠你啊！」

「這......您倒還真是言重了。」俞湫楠擺了擺手，笑道：「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只不過有點運氣而已，沒您說的那麼大本事。」

「你這小子，就別在這妄自菲薄了。」老鄧放鬆身體，靠著椅背，手指有規律地敲擊著桌面，「我知道。但是，我們當領導的也不好做啊......」

「大家互相理解理解。」

這才是只真正的「老狐狸」。

不，這個詞可不能用在他身上。

俞湫楠可不承認，這老傢伙是自己的「同類」。

「這些年，你在工作上受到的那些委屈、不理解，我們這些做領導的全都看在眼裡。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我們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啊！」

......

這痛心疾首的樣子，如果再加上兩三分的眼淚，俞湫楠覺得，他都得信了。

說得好聽。

他來這幾年了，連個正式的編製都沒有，這警察部里都沒他的檔案，跟黑戶似的。說白了，就只是個編外打工的，對外還不能宣稱自己的工作職位，天天見面的同事背地裡說他是個江湖騙子，叫他神棍。除了那個神經大條的王城昊，沒有人願意和他交朋友。

不過，都已經活了萬八千年了，俞湫楠早就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了。

只要，把錢按時結算清楚，該給的一分不少，其它的，沒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