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這又是何苦？」

原來，這世上的痴人，也都相差無幾。即便，同樣都是自身難保，第一時間想的，依舊只是心中那人的安危。

「自己都這副德行，連剩下的一半魂魄都不到了，還這麼不知輕重，自不量力，非得用這僅剩的一點力量，跑出去造什麼結界。自討苦吃！要不是念在當年你的丹藥救過瑾淵一命，還你這個大恩，說真的，我真不想去管你的死活。依我看，你這千八百年，也只能繼續靠著這麼一點光活著了。」

放眼三界，此刻，能用這種語氣，說著這番自帶調侃話的，也只能是這偌大的冥界之主，慕淵。

五十步笑百步，也許，在某種程度上，他和他，都是一類人，都是別人眼中可笑又可憐，不知好歹的痴人。

可能，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吧，當年，才會在他快完蛋的時候，幫他一把，至少，還能保住這條命。雖說，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風光無限，萬仙敬仰，一呼百應，不過，有句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再怎麼說，也總比什麼都沒了，化成一絲青煙要好得多。

其實，這百八十年，情況已經好了很多，畢竟，慕淵也是費了不少勁兒，為他找來了仙界神器聚靈燈養著，他的魂魄也慢慢地匯聚。

要說，他的能力也真是夠強的，不愧是紫微帝君，仙界的大佬，縱使是少了一魂三魄，不過，靠著自己的力量以及這聚靈燈的輔助，這還不到一千年，就已經能恢復到如今這種程度。在這三界之中，也確實罕見。

這再強的人，哪怕是個神仙，也抵擋不住自己作死帶來的後患，一夜之間，用自己尚未恢復的力量，強行製造出一個這麼大的結界，讓自己本就虛弱的靈力，更加危險。入不敷出，讓好不容易才湊起來的殘缺魂魄，元氣大傷。

看來，這之前做的努力，都白費了。

黑暗又空蕩的房間，藏在這冥府的最深處。這裡，也藏著這三界最大的秘密，天界，都以為這紫微帝君早已轉世歷劫去了，卻不知，他卻早已形神俱毀，靠著強行聚起的殘缺魂魄，藏在這兒，悄悄地活著。

對，悄悄地，活著。

只可惜，除了這點點微弱的紫光，連最基本的人形都不能維持，如今的他，什麼用都沒有。

「當年，因為你的還魂丹，才能勉強保住瑾淵的魂魄，讓他能夠轉世輪迴，即使成了一個凡人......」慕淵想到心中之人，心中一陣鈍痛，嘆了一聲，「我還是謝謝你，至少，還能讓我一直看著他。也許真是時間太久了，久到......現在我已經覺得，他是瑾淵或是白奕辰，已經不重要了。只要是他，叫什麼又有什麼關係呢？終究，只是一個名字罷了。」

「如今，也算是到我來報恩的時候了，用我的靈力為你助力，就算是不能讓你化形，不過，也能起些作用。」

......

站在這冥河邊上，望著忘川，白奕辰想著方才慕淵讓他知曉的秘事，心裡七上八下的，腦袋裡，更像是一團漿糊，愁得慌。

這事，就像個燙手山芋似的，抓著也不是，說了也不妥，重點是，這......要怎麼樣，才能開得了口？

湫楠這隻狐狸，雖說，在腦袋這方面和普天下的狐狸一樣，靈光，想法也多，但是，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死心眼，只要是他自己心裡認定的事，撞了南牆，即使是撞得頭破血流，甚至，丟了性命，也不回頭。

只是，如今這個情況......

狐狸與紫微星的那些個愛恨情仇，說實話，白奕辰也並不是太了解。畢竟，這到底是屬於個人隱私，他不說，自己肯定也不會主動詢問，不過，認識他那麼久，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零碎片語。他只知道，狐狸這些年一直在尋他，從未放棄。那時候，俞湫楠在崑崙被神獸陸吾重創，險些喪命，之後，在昏迷之中被妖魔拾得，被帶到魔界，差點就被整個丟在煉丹爐里練成丹藥補身。再後來，就是一段英雄救美，哦不，應該叫......紫微救狐。

這紫微帝君，為了他，私闖魔界，於魔君大戰一場，雖說大勝而歸，卻也被魔氣污染，奪回了狐狸，也元氣大傷。他這一戰，引發三界動亂，天規所致，即便他地位再高，天上也得公私分明，該受的懲罰，也一樣不能少。

至於，這禍的主因，那隻狐狸......

便也由他承著，連帶著一同受了。

剝去仙力，轉世輪迴，每輪迴一次，僅剩的仙力便更削弱一次，直至，一絲一絲地，消耗殆盡，一無所有。可能，到最後，就是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