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灼眉頭微皺，想起之前保安大爺說，這家就住著兩個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是一對小孩，還問自己是不是和他們是朋友。

而買房時顧灼還隨口問了句這房子之前的房東：「這房子是不是統一裝修的」，然後顧灼還重新設計了裝修，而這房子門和牆隔音都很好，顧灼為此也只裝修房間的粉刷和弄一些小格局。

這一棟顧灼上下送禮都跑遍了，沒一戶的門都是一樣的。陸星耀手機鈴聲顧灼在門口就能聽見，應該手機就放在距離門不遠處。

然而，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顧灼連著打了好幾個電話依舊如此。

顧灼情緒不是很好，但依舊保持著理智，直覺小野貓不會是故意不開門的人，『咚咚咚』便從安全通道下樓，電梯也不坐了。

「哎，大爺，剛剛我和你說的哪一家家裡怎麼沒人啊？」顧灼手撐著膝蓋氣喘吁吁地說完上一句，喘了幾口氣才連上下一句，「我打他電話，手機好像就在門後響，這是出去了還是幹啥了啊？」

之前顧灼問的哪位保安大爺和另一位保安大爺正好交班完準備回家，還有三個年輕的保安在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下同一群大媽聊天。

保安大爺前頭也收了顧灼的禮，這會兒笑的分外和藹，「哎，小灼啊，你去問老先生吧，他就住在這的，事情啥的，都比我清楚。」

保安大爺朝保安室裡頭喊了一聲：「老先生，您給這小年輕查查監控，星耀那倆孩子一家的朋友，就住他家樓上，新來的那戶。」

顧灼朝保安室門口望去，只見一大爺老神哉哉的右手食指點了口口水，左手捧了一本書，翻了一頁，並未回話。

保安大爺抬起大腿，拍了拍上面虛無的灰塵，「小灼你進去就行，我就先回去了。」

顧灼喘勻了氣，舔了口下嘴唇，「好嘞，您去吧。」

走進保安室，入眼便是一個鐵架子，上面擺放著零星幾個快遞，除鐵架子這塊，二十平方米的空間里掛滿了電視，熒幕上放映著監控畫面。

「老先生。」

顧灼走到老先生身後，老人家體型微胖，頭上留了一頭黑白長發，被髮帶挽起，下巴還留著一搓小鬍子，老先生用了根黑色的小皮筋將其綁起。

老先生輕咳了聲，將書雙手捧著，成三角狀，似是故意漏出來給顧灼看（見識）的般。

《問鼎之路》，作者：二戒，玄幻小說巔峰之作。

顧灼：... ...

老先生故作高深的提升了些音調，問道：「小灼？」

顧灼應道：「嗯。」

老先生眼神一凜，卻依舊望著書上，「那家，我識得。」

顧灼：... ...

老先生撫了撫下巴上那一小撮鬍子，「陸家倆兄弟，哥哥懂事，弟弟患自閉，今巳時碰過面，道樓上噪音嘈雜，故去尋賓館得一尋夢處，本不知歸否，而今看來，未歸。」

顧灼：... ...

顧灼深吸了口氣，稍舔了下下嘴唇，「老先生，那個弟弟自閉是自閉症嗎？」

老先生終於回過頭撇了眼顧灼，眼神透露出一副遇見朽木般的嘲諷神色，而後，迅速轉過去腦袋，繼續看著那本《問鼎之路》。

老先生嗤笑一聲，悠悠的道：「是也，是也。」

顧灼心下一驚，心裡的愧疚又增多了幾分，想來是給他們添了不少麻煩了，那小野貓罵自己幾句都算輕的。

顧灼道：「老先生，那陸家倆兄弟叫什麼名字？」

老先生哼了一聲，「年輕人，我看你盯我這書許久，是二戒的書迷罷。」

顧灼：... ...

老先生見顧灼不答，繼續道：「這書我閱過一遍，現下是重溫，即你也盯它許久了，便借於你罷，此書我也甚喜。」

顧灼：「... ...老先生，不用了。」

說完，顧灼趕緊溜了。

顧灼正步站在陸星耀家門口，準備等小野貓回家向他表示鄭重歉意。

白日落幕，餘暉淡淡的傾撒在顧灼臉上，將冷意的臉龐也帶上了幾分柔意。

顧灼而雙峰間的眉頭也越皺越深。

門口右邊牆壁上，一面透明的玻璃窗向內灑進些許外面的燈火，一雙比黑夜更為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透著絲絲微光。

電梯里有人按錯了樓層，來到這一層後裡面幾人哈哈大笑相互打鬧了一番後才關上電梯門。

這一層的感應燈迎聲亮起，微弱的燈光下，映襯出顧灼筆直的倒映。

顧灼的站立姿勢，從初始便絲毫未動。

等感應燈滅掉，便凸顯出了今晚敞亮的月光，映射在顧灼腳上的黑色的皮鞋上，將皮鞋照的增亮。

顧灼心底的愧意伴隨著自己對陸星耀的一些猜想越發的深，總覺得他的生活不會過得太輕鬆。

手機在口袋中的來電鈴聲打破了黑暗中的寧靜，樓梯間的感應燈瞬間亮起，將那片月光碟機趕出了這片地界，成為這一地界的霸主。

顧灼掏出手機，看到手機熒幕上顯示的李溪兩個字時，眼睛頓了頓。

李溪作為顧灼的後母又是個溫潤性子，和顧灼打電話，必定是和顧灼的父親顧向輝事先商談過的。

顧灼手指劃過熒幕，手機放置耳旁接聽。

「喂。」

「嗯，阿灼啊。」

「有什麼事？」

「阿灼啊，我和你爸爸呢剛從美國回來。就是，那個，要不要等學校開學了再搬去你那新房住？我聽說現在也還在裝修，你看回來陪陪你爸爸？你爸爸也挺想你的。」

顧灼轉過頭望了眼陸星耀的家門，耳邊聽著李溪一字一頓將話講完。

腦海里浮現出顧向輝相比同齡人要較為蒼老的容顏。

「好。」

李溪語氣也顯得頗為激動了，「好啊，那我去做飯，阿灼過來吃飯吧。」

「好。」

掛斷電話，顧灼蹲下身子，將裝東西的袋子能綁的綁好，不能綁的就掛在門把上。

「驚喜沒有嘍，小野貓。」轉身走向電梯，皺著眉頭按下電梯按鈕。

燈光泯滅，月光再次出現。照射著陸星耀門前一角。

方才關上的電梯門旁，樓層顯示數字帶著紅色的亮光，從一又跳到了六，門自動打開，顧灼臉色陰沉的走到陸星耀家門口，手提起兩個地上的袋子，把這些袋子一個個從大到小給排列好，中間還留了個位置過人的。

弄好後，顧灼直起身低頭看著自己的操作，頗為滿意。

而後又在這兒站了幾分鐘，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