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出逃，紀曉陽沒再等一個所有人歡聚一堂的合適契機，而是隨便從食堂第一個窗口強邊上掛著的日曆上，挑了個近期的吉利日子，就帶著許涼逃了。

紀曉陽算是看出來了，研究院這裡的人壓根沒誰在乎許涼的，甚至還有些懼怕。所以平常日子，除紀曉陽以為，是沒人會願意往活體人魚研究室跑的。

因為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紀曉陽都考慮不會國了，而所有東西紀乘風都給打理好了，因此紀曉陽只收拾出了一個背包就走，輕裝上陣。

林澤依舊送了背包東西，在出逃的前一天晚上，紀曉陽專門弄個兩鍋麻辣小龍蝦，三個人一起吃了頓，做餞別宴。

林澤哭的稀里嘩啦。不知道怎麼的，就是覺得這次紀曉陽和許涼是真的要走了，林澤還特地和他們提了一下，自己對未來的規劃：「我想過了，我待在研究院並不能救那些人魚，小人魚太多了我也帶不出去它們，我不能一直在這裡頹廢，也算是我沒種吧，我準備逃了，半年後，合同到期我就走，不續約了。」

紀曉陽剝好了一碗蝦肉，推到許涼麵前，「別太自責，基因存在缺陷，他們根本活不過太久，我不知道你這種大愛的人是怎樣的，但我比較自私，只要我想要的，保護我想保護的，其他東西都不關我事，你不是一直挺想向我看齊的？這點要不要學習？」

林澤笑了笑，「試試吧，不過沒有愧疚是不可能的。」

林澤自顧自倒了杯酒，「等我出去了，我去找你們唄。」

許涼：「歡迎歡迎啊。」

紀曉陽覺得林澤還是太年輕，可能想法過了今天，明天又會變一個調子。紀曉陽把自己搗鼓的一些小玩意給了林澤，把最後的選擇權交到了林澤手上，未來要怎樣，全看林澤自己。

漆黑長夜，兩道黑色的身影在月光下快步，從職工樓出，步調不急不緩的走向花園。

天氣微寒，紀曉陽和許涼身上都穿了四五件，澀澀的西北寒風往臉上打。紀曉陽站在許涼左邊擋風，走進花園時，已經下起了細細密密的小雨。月色漸暗，花園池子邊的欄桿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紀曉陽駕輕就熟走到上迴轉過的那根欄桿旁蹲下，輕輕轉動，『咔噠』一聲，旁邊一塊石板『隆隆隆隆』打開，細細的小雨濺濕/了石灰色的樓梯。

許涼跟在紀曉陽後面進入樓梯，早有準備的紀曉陽從背包里拿出一個手電筒筒照明。

狹窄的洞口，走個一兩分鐘便豁然開朗。

再次來到這裡，裡面的東西都擺放的整整齊齊，連原先工作台上排放的包裝的禮盒也沒有。工作台上收拾的幹幹凈凈，禮盒，綢帶等用品在靠牆邊有幾個麻布袋裝著，堆放的整整齊齊。

推開擋著狗洞的雪櫃，裡頭上次就被特意扯鬆了的木板門這會兒一用勁，整個就拽下來了。

這樣方便爬很多。

一個狗洞，長寬可能都沒有50cm，長方形的一個，一個人爬過去勉勉強強，也幸好紀曉陽和許涼兩人身材都不肥。

紀曉陽先鑽出一個頭去，看了下牆外邊。外邊長滿了雜草，但草勢生長不高。一個手電筒筒照過去，這外邊一片地都是雜草肆意生長，一派荒涼景象。

因為研究院是在建立在一個村鎮里，平時在研究院里也沒有聽到外面有什麼噪音，紀曉陽推辭平時應該很少有人經過這裡。

見外面周圍都沒有人後，紀曉陽率先把好塞的背包給塞了過去，然後讓許涼先過，自己緊隨其後。

出來後，紀曉陽發現這裡果然很少有人經過。從這一出來，外面就是一片墳山。

走出研究院500米範圍外，就可以看到一片很密集的墳堆。

這附近的村鎮應該習俗還是保持了土葬，這狗洞出來就是墳柩，所以平時也比較少人。

冷風夾著雨飄過，許涼打了個寒顫。

紀曉陽給許涼加了件衣服。因為下的斜風雨，這會兒打傘都不管用，身上難免沾上一層雨。好在紀曉陽和許涼都不怕鬼，一路走到山下，雖然因為下雨路滑有些不好走，倒也安穩的到了山腳下。

山腳下就有幾棟房子，這會兒天很晚，沒有一戶開了燈火。

紀曉陽給紀乘風發了個定位，早在附近一塊溜達的紀乘風很快開了一輛租的黑色麵包車過來。

車門一開，一陣風夾著雨飄進來，紀曉陽趕緊扶著許涼先上了車後座，自己才迅速鑽進來，『嘭』的一聲把車門關好。

「走吧。」

紀乘風打了聲招呼，就沒再說話。因為之前有紀曉陽為雙方介紹過對方，因此都知道紀乘風是個話少的，許涼是個慢熱的，也就沒覺得尷尬。

紀曉陽從背包里拿出件新外套，把許涼在外頭粘了雨的衣服脫了下來，換了一件，以免感冒。

許涼頭回這樣坐在車裡，對這車上什麼東西都很是新奇，這會兒雖然還有點拘謹，但手上任就閑不住摸摸這兒或是摸摸那兒的，覺得很是好玩，對什麼都帶著幾分興趣。

「前面副坐上有兩杯熱咖啡，在鎮子上加油站的便利店裡買的，不過這會應該已經冷了，」紀乘風從後視鏡里看了眼紀曉陽和許涼。

「謝謝，這裡離鎮上很遠嗎？」紀曉陽拿過那兩杯咖啡，摸了一下，還是有點溫熱的，趕緊塞到了許涼手裡，替他弄好吸管，「嘗嘗，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個味道，有一點點苦的。」

「這裡離鎮子上有一小段距離，大概二十來分鐘，」紀乘風頓了一下，問：「那個林澤真的不出來嗎？」

紀曉陽和許涼對視一眼，笑了，「不出來，他還有半年合同到期就可以走了，像我們這樣出來太冒險。」

許涼笑著開口對紀乘風道：「你別急。」

「嗯，也是，」紀乘風面無表情地道：「那就等個半年吧。」

一輛黑色麵包車冒著細細的小雨在路上行駛，載著希望，衝破過往的一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