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們面無表情擦拭著地板，屍體早已被拖出去埋在空虛華麗而又寂寞的墓中埋葬。

趙義看了散落在地的碗和粥皺了皺眉。「誰弄的？」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和那個人說的話。

「你是不是該煮東西給我吃呢？」

「我不會煮。」

「呵呵，算了，沒關係，即使你什麼都不會，我也要你。」

「那個人。他煮的。好像是要給皇上您。」太監們跪在地上把頭壓的低低的雙手放在地上畢恭畢敬地說著。

他忽然感到心一抽一抽地痛。我不是厭惡他嗎？

這肯定不是為了他的！

趙義憤怒地把碗踢的很遠，哐當一聲，碎成片片。他揮袖而去。

這一次我離開你，天涯地角，碧落黃泉，有窮無時。

白頭

「皇上……」太監小心翼翼地提醒，「很晚了。」

「啊……哦……」他有點迷茫地回應著。

鏡中分明是個白頭翁，滿頭銀髮，皺紋在臉上分明。他笨拙遲緩地轉過身來。這是趙義，那個天之驕子。

無論過了多久還是會想起李玉這個人。李玉和別人不同。

在宮裡，他不止處死過一人。權利的翻覆與更迭，讓他的雙手不再幹凈。午夜夢回他也不曾愧疚落寞過。

越老他就總夢到李玉，總夢到城破那天他第一次見到李玉。他們之前都是在暗裡博弈，明裡軍隊征伐。

李玉坐在他的龍椅上保持最後的威嚴，然後他被士兵拖了下來。他淺笑安然，不以為意。

他惡意地想著他總要讓李玉驚慌失措痛哭流涕。

李玉的聲音陰柔，他每每總強迫他唱歌給自己聽。

「李玉，你所做的小詞歌頌情愛難登大雅之堂。」

「那為何還要我唱。」李玉彈琴，手指輕挑弦，又重重地彈出。

李玉富有才情，才華橫溢。詩人的心總是很容易被打動。

他不過作了一首豪放詩詞便收穫李玉的愛慕知心。雖然李玉壓抑著掩飾著，可他還是成功了。

李玉在他懷裡笑得開心。「我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的心思，甚是長遠。」

漸漸的，李玉放鬆了警惕，而他也終於得到了他。他終於讓他在身下驚慌失措甚至痛苦流涕。

他封李玉為侯，給他無限諾言。三年的熱戀在一天凌晨戛然而止。他對李玉沒有了喜歡的感覺。對於這個被滅國的敵國君主，他腦子忽然想到了威脅。

身處王宮的人善於除去威脅，他最終殺了李玉，埋葬了他一生唯一愛過的男人。

愛過不是麼？宮裡的人最擅。

宮裡的人動情那便萬劫不復。不論誰被殺，不論贏了誰。

變故

「父皇，您是不是該退位了呢？」自己的兒子提著劍來見他。

「你這個大逆不道，想弒君嗎？」他大吼大叫起來。

「留到黃泉去喊吧。弒君？呵！你沒幹過？」

趙義看著兒子的臉，想到了草原的狼崽。李玉說過他想和他白頭到老，然後去種田，去看草原，看日出東升。

當劍劃過脖頸，他忽然有想起那張溫和柔順的臉。他雖然溫柔笑著又變成猙獰的面目，「這一次我離開你，天涯地角，碧落黃泉，有窮無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