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母親說，陳其年出生那年的冬天特別的冷，冷到每一個大宋子民的心裡去。十年前的冬天攜著大雪的紛飛，金兵南下。他們就在建康的第二年攻進王城汴京，擄去了皇帝妃嬪，奪去了無數財寶，大勝而去。

建康之恥，北宋滅亡了！陳其年的父親拖家帶口逃回山陰老家。可是因戰亂顛簸他們並沒有停下他們疲倦的步伐。在建炎三年，金兵又來了。他們渡江而來，父親攜著他們再次逃亡。他們的皇帝宋高宗也率著臣僚南逃。他們逃到了江蘇這才安定下來。

父親少有才華，被稱做四大公子之首。因長輩有功，恩蔭為登仕郎。在二十幾歲的時候參與了鎖廳考試，這是恩蔭弟子之間的。

父親的卷子被列為第一，因為考過了某個高官的兒子，被其嫉妒，由此仕途受阻。況且他極力主持抗金，所以被主和派排擠。他後來便對這朝廷官場無望居家而不出仕。陳其年的師父從他結交的文人高仕的圈子而來，頗有名望。

陳其年帶著五五往書房上去。五五是陳其年給那天的小廝新起的名。陳其年那時清醒的時候，他就在床邊看護著陳其年。他那時看著陳其年，雙眼紅腫，猶如小兔子般可愛。陳其年決計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在這亂世中，獻出綿薄之力來！五五是他身邊親近的小侍，他要珍惜身邊每一個人。他要再次把陳家恢復到祖父那時輝煌的時候。

陳其年的師傅姓毛。陳其年的奶媽和母親叮囑我好好上學，勿頑皮搗蛋。母親的修眉也往上揚了揚，輕輕撫摸陳其年的頭，說:「崧崧在師傅面前勿無賴。回來我讓你奶娘做好吃的蜜餞，花糕給你吃啊」母親說話軟軟的，她是杭州人。她拿了手帕往陳其年懷裡塞，「不要總是玩的全身髒兮兮的，要記得摸到懷裡的手帕了嗎？恩，看到了吧，上面還有小鳥呢。你擦擦汗就拿著啊。奶娘帶著少爺去上學吧。」

奶娘叮囑著陳其年書房的事，來了書房把陳其年領進去。她對著先生福了萬福，朗聲道:「先生可好？少爺前幾日不慎落水，受了驚嚇，迷迷濛蒙的。老爺又不在家，他正帶著醫生趕回來。夫人不知如何是好，想著不能落下功課。興許讀一讀書就好了。還望先生擔待些。」

毛先生坐著沉聲道:「少爺如此，我自不會責備。」看來這毛先生或許是父親友人中比較高地位的文人，平日里對陳其年肯定很嚴格，不然奶娘怎的搬出了父親。聽奶娘對他言語里多陌生，看來她也不滿他對陳其年的管教。奶娘平日多圍著陳其年轉，除了陳其年也沒什事讓她能沉著臉淡淡的。

看來父親就要回來了，他外出做什麼？自己如何應付呢。奶娘對著五五叮嚀:「不要讓少爺再去危險的地方，知道嗎？恩？」五五點頭如搗蒜。陳其年內心極其糾結，表面卻發著呆。

「聽你前日落水，忘了事。可還記得先生不？」毛先生看著陳其年說，陳其年不再發獃，搖了搖頭。毛先生穿著杏黃的布衫，他五十上下的樣子，還留著鬍鬚。他目光炯炯，從他眼神看出多有憤世嫉俗的意味。

「那功課還記得不？」毛先生沉重地看著陳其年，可以看出他對陳其年的抱有很高的希望。

宋朝是一個全民讀書的風氣之盛的王朝帝王也都在提倡。特別是宋太宗，留下了「開卷有益」這一段為後人所津津樂道的佳話。

陳其年於是開口回答:「先生，《孝經》，《論語》，《中庸》等書。我都有瀏覽，不敢偷閑。」毛先生笑了:「甚好。此子甚是聰慧。」奶娘得意地笑了。五五在旁也是咯咯的笑著，喜笑顏開。

陳其年在書房裡背誦著《論語》，朗朗書聲抑揚頓挫。他有點恍惚了，陳其年想起了自己的大學時光，死前的痛苦，不僅鼻子一酸。毛先生在旁聽著，聽出陳其年聲音里的異樣。可他似乎也有自己的悲痛，隨既大罵起秦檜。「秦檜小人」諸如此類，我安靜的聽著。奶娘也離開了，五五看陳其年特別安靜，擔憂地上前看他。

「少爺莫怕。這老頭以前就是這樣的。少爺怎麼不背誦啦？背吧背吧～五五愛聽。」五五低聲對我說。陳其年點了點頭。他繼續背著，想著大宋，想著金戈鐵馬，想著收復失土，想著振興陳家。

毛先生講著論語對陳其年解釋起官方釋義起來，陳其年聽得半日昏沉。古代的教書比現代還要無趣。他就趁機利用這段時間在宣紙上練字，認字。陳其年寫的是顏體。

陳其年上完學就直奔卧室了，倒下去不肯起來。五五也是陳其年的玩伴。他聽奶娘說的不能讓陳其年整天睡覺，就總是吵吵去花園玩。「╰_╯玩什麼玩啊！小屁孩！不知道睡覺才是最重要的嗎？」陳其年生氣地吼他，然後又無力倒在床上。五五有些傷心了，陳其年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比他小欸。算了。陳其年起身，對上五五那張糯糯軟軟的團團臉，有些心動。

「少爺，小屁孩是什麼?_?」五五問陳其年，陳其年尷尬症頓時犯了心虛地說，「就是你比我小，是個小笨蛋啊！」

「不不不，少爺。我比你大著呢！」五五委屈地說著。「那你還像小孩子一樣！」陳其年不屑，「我才比你大。我魂魄比你大，心智比你大。總之我就是比你大！」陳其年惡意地說。

「啊，少爺可是讀書人啊。少爺你生得這麼好看，怎麼說話這麼毒啊」五五憤憤道。看來以前的陳其年對下人很寬容樂於說笑，所以五五才能這麼對自己吧。而不是疏離得很。

「不是說要去花園嗎？帶我去啊！笨蛋！」陳其年不滿地說。「少爺，笨蛋又是什麼啊？怎麼少爺落了水起來怎麼有別的大道理啊！還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話！笨蛋又是什麼蛋！少爺真是不比以前和藹了。我們做僕人的命好苦啊」五五哀嚎著。陳其年想著這廝忒會演，去演國產偶像劇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