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這次的貴客過於貴吧，縱使鴇母被我冷嘲熱諷了一番，卻依舊差人給我送來了一桌吃食，還有一件白紗，白紗麼，真好，和萃萃一樣呢！和萃萃一起登台，聽起來還不錯，反正左右也是出不去了，留在這裡也好。說起鍾萃，我也不知道自己對她是什麼感情，只知道自己喜歡極了她的一顰一笑，討厭她臉上的落寞與眼淚。

門口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知道是鴇母讓鍾萃來幫我打扮了，果然，隨著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鍾萃穿著她一成不變的白紗走了進來，此時的她早已沒了早上的落寞，如我第一次見她一般高貴張揚，好吧，高貴一詞用在一個妓子身上確實有些違和感，但在我的心中，萃萃她就是高貴，這次她的發間別了一支白色的月季花，襯得她眉心的硃砂痣愈發奪目。

「阿瑛。」她邁著優雅的步子朝我走來，腳腕子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這次她腳上套了雙粉色的繡鞋，沒有如以往那般赤著腳，她語調溫婉的叫著我的名字，拿起梳妝台上的桃木梳子動作輕緩的幫我梳理頭髮。

「阿瑛，你學過跳舞嗎？我…」過了好一會兒，鍾萃突然開口道，說話間她的語調有些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是再擔心我跳不好會被鴇母罰，畢竟是要和她一起登台，若是真的身姿過於笨重肯定會砸了這闌珊樓的牌子，跳舞麼？雖然我也只會些皮毛，但畢竟是跟宮廷舞娘學過些時日，應該還看的過去吧，只是希望來的那貴客別是我認識的就好，不然我這尚書府小小姐的臉肯定丟盡了。

「學過些時日，應該沒問題。」我用安撫的眼神望了鍾萃一眼，不急不緩地道，見她臉上還有幾分擔憂，我又道：「萃萃，登台不一定非要獻舞啊，我為你撫琴伴奏吧。」與我而言，撫琴只要是不抬頭就不會有人認出我來，相對於獻舞要安全很多，不然若是真被人認出來傳到那些御史言官的耳朵里在聖上面前參爹爹一本，整個尚書府都會吃不了兜著走，我寧願一輩子呆在這闌珊樓也不想連累爹爹，左右這裡還有鍾萃不是麼？

「阿瑛，你會撫琴？可以教我嗎？」聽到我說撫琴，鍾萃的聲音異常激動，她的一雙眼睛也微微發亮，甚至忘記了幫我梳頭髮，手裡還攥著梳子便將我使勁抱在懷裡，因著她是站著我是坐著，我的腦袋剛好在她的胸口，時間久了悶的我有些喘不過氣來，這個樣子的鐘萃讓我有些不安，我突然想起了起初認識她時她眼中的怯弱，還記得那時她說：「於瑛，我可以抱你一會兒嘛？就一會兒…」

我的萃萃啊，她本該是高傲的姑娘，這怯弱怎麼可以出現在她的臉上？我輕輕的從她懷裡抬起頭來，伸手撫上她有些低垂的柳葉眉，輕聲道：「可以啊，只是萃萃莫要嫌棄阿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