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十七見他醉得不省人事，倚在城牆旁險些站不穩，終究有些心疼。

「帝君……付遠不該和帝君生氣，是付遠錯了……」付遠攤開手心，裡面是碎開的璞玉，月光下泛著透亮的光。

虞十七沉默良久，淡然應道：「你若喜歡，改日我再送一個便是。」

「不必了……帝君送的東西，付遠要不起……」付遠扶著城牆，踉踉蹌蹌地向她走來，不過咫尺的距離，連彼此的呼吸聲都格外清晰。

付遠抓住虞十七的手腕，低聲道：「帝君……今夜能不能隨我回宮……付遠只想聽聽冊子里的故事，什麼都好……不說話也好，陪著我就行……」心裡疼得快要窒息，他顧不得他的面子，顧不得他的傲氣，只想求著眼前的人和他走。

虞十七推開付遠，婉言拒絕：「今夜抽不開身。」

付遠落寞地盯著虞十七手裡的食盒，知道她要去哪，要做什麼，都與那個畜牲有關。

他嗅到食盒裡糖醋魚的味道，不免有些反胃，幹嘔了一會兒，鹹澀的眼淚滑入口中。他不愛吃糖醋魚，連阿紅都知道，她卻不知道……

「付家我有別的安排，你不必操心，回去休息吧。」虞十七拍拍付遠的背，以此寬慰他。

「帝君以為……我是為了付家來的嗎？」付遠只覺得胃像灼燒一般，蔓延至喉嚨處，嘴角落下一道血痕，身體禁不住折磨，緩緩倒地。

虞十七不置可否。

付遠嘴角扯了扯，卻擠不出一絲笑意，勉強撐起身體跪在地上，彎腰磕頭，「付遠替付家……謝謝帝君……」

眼前的人轉過身，踏著輕盈的步子離開，越來越遠……付遠抬眸，卻不見虞十七的影子，漫長的走道看不見盡頭，是他永生永世都追不上的距離。

「主人……主人……」恍惚中，付遠聽見阿紅和阿綠的聲音，下一刻便暈厥過去。

醒來時，阿紅和阿綠正在溫酒，添了些生薑。付遠往四周張望，卻不是他的寢宮，不由得疑惑。

阿綠見付遠蘇醒，抱著披風走來，悉心蓋在付遠身上，「主人著涼了，小心些才好。」

「這裡是何處？帝君呢……」付遠隱約記得他昨夜喝得鼎銘大醉，回寢宮的途中遇見虞十七，便不聲不響地跟了上去。

至於後面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一概不知。

「帝君上朝了。這裡是鶴鳴軒，如今更名鶴鳴宮，是主人的新寢宮。」阿綠指著鶴鳴宮上掛著的宮牌，上面刻著付遠二字。這就說明，他是這裡的主人了。

「可……昨日那商賈嫡子……」付遠分明記得，鶴鳴宮不是他的。

「帝君昨天可沒說鶴鳴宮歸誰，新主是誰，對吧？」阿紅提起銀壺，倒下熱氣騰騰的姜酒放在床邊。

「昨夜我……」付遠越是努力回憶，便越覺得頭疼，只記得虞十七遣他離開。

「主人昨夜不知和帝君說了什麼，帝君就心軟了。興許帝君心裡真的有您……是不是？」阿紅握住付遠的手，笑道：「趕緊喝溫酒驅驅寒吧。」

他怎麼忍心告訴要強的付遠，昨夜他睡著時哭了許久，喊的是虞十七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