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持眼尖，發現了一個不是周姜發來的簡訊，他打開收件箱一看，是個沒有存過的號碼。翻出來一看——

林持，還記得我麼？

林持想也沒想直接把簡訊刪掉了。他就知道那天周姜叫他出去吃飯沒好事，而且想來沈凝悅應該不是今天才回來的，周姜只是為了讓他稍微能接受一點，所以才來探他口風。

他在廚房站了好一會兒，硬生生地把蘇淮晾在了外面，一直到蘇淮放開嗓子喊他的時候才反應過來，立刻收了手機出去。

蘇亦偕有些擔心地看著他，但是什麼都沒問。倒是蘇淮說：「林老師你沒事吧？」

可能是林持的臉色是不怎麼好，所以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說：「沒事，你背完了？」

「完了。但是那個as we all know是什麼意思？」

「眾所周知。」林持坐下身，手裡還握著水杯，可剛剛進去後就在看簡訊，一直忘了倒水喝。蘇亦偕看著他滴水未沾的玻璃杯，站起身從他手裡拿過杯子說：「我去給你接點水。」

「啊，謝了。」林持不好意思地笑笑。

在蘇亦偕的印象里，林持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他有些疑惑地想他剛剛難道在廚房裡吃錯藥了？

林持沒發現蘇亦偕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坐過去繼續給蘇淮講題。等蘇亦偕把水杯給他的時候，他發現林持在想問題的時候有咬杯子邊的習慣。他坐在邊上看著林持，發現這個男人很帥，側面看過去雖然頭髮最近長長了，但是鬍子颳得挺幹凈，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精神很多，五官用男人的眼光來看，一個個拿出來看是沒什麼特別帥氣的地方，可是拼在一起，就是很耐看。

蘇亦偕想了一會兒，覺得還是氣質問題。一個能把熊孩子吃得死死的，讓他這個後輩佩服，讓嵐姐這種前輩喜歡的男人，可以說是八面玲瓏了，但是林持身上沒有太耀眼的感覺。

像一潭死水。很好接近，但是真的要說了解他什麼，聊了那麼多，接觸了那麼久，基本沒能從他嘴裡問出一點關於他自己的事情。他會直接告訴你的也只有身份證戶口本上才會有的信息。

很好奇。蘇亦偕咽了口口水。

「嗓子很幹？」林持講完了以後就發現蘇亦偕在看著他出神，然後忽然之間咽了口口水。他把杯子遞過去，「喝口水？」

蘇亦偕忽然站起來，然後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不對頭，暗罵自己腦殘，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推過了杯子，「沒事…沒事，就是最近有點累。」

林持見他這樣說，也就眯著眼笑不說話，讓蘇亦偕更加窘迫，再一次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而且一輩子都不出來。

給蘇淮補完課，林持還是去書房開電腦，一邊等開機完成一邊給周姜回了條簡訊，說他知道了。

周姜像是一直在抱著手機等回信一樣，手還沒放下手機，那邊就回過來了，問：「沒事？！」

林持翻了個白眼不想再回。周姜的好心他比誰都清楚，但是在這種時候搭理他，那結果就一定會是要他當場給出一個說法。但是有什麼可說的。他有些疲倦地靠在椅背上，紅蓮凝月回不回來，對他來說意義都不大，反正都是那麼久以前的事情了，難道真要他一個大男人頹廢傷心，然後還抱著能和好的希望小心翼翼湊過去麼？

林持想著就笑了一聲，別說男人的尊嚴什麼的，就他自己肯定不會做這種事情。想到這，林持習慣性地去摸煙盒，才想起來之前煙早抽完了。他「嘖」了一聲。起來下樓去買煙。

回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了，他習慣性地在周邊走了走，所以上樓的時候開遊戲，蘇亦偕那邊也已經上遊戲了。

斜陽殺一直在新手村沒出來。縱橫無雙之前下線是在新手村，上線也理所當然在那邊，追殺令已經沒了。他走過去，然後私聊了一下斜陽殺，問他為什麼在這。

「我被追殺了。」斜陽殺有點不樂意，「以前那個幫會的人。」

「為啥。」縱橫無雙倒是很淡定。

「魅舞說我抱大腿。為了進赤影所以故意甩臉色給她看，然後正大光明的去赤影。」

「赤影又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她不知道赤影不招人麼？」林持吸了口煙。

斜陽殺說出來了，也就不在乎了：「我被掛了兩張追殺令，六個小時後再出去好了。」

「赤影的人知道麼？」

「楓江葉看到了。」斜陽殺嘆了口氣。

「他怎麼說？」

斜陽殺說：「他叫我以後看到這個幫會的時候小心點，因為裡面有一個女人不大好搞。但是如果他們一直沒停的話，他就開幫會戰。」

「女人的ID他有說麼？」林持忽然有種不大好的預感，最近斜陽殺以前的那個幫會一直在收人，雖然談不上巧合，但是不是不可能。

「紅蓮凝月。」

林持打開好友面板，在搜尋欄里打下了紅蓮凝月的ID，可想了想又刪了，然後安慰斜陽殺說：「沒事。赤影還不會怕他們。」

「知道是知道。就覺得自己有點事兒X，剛進幫會就惹麻煩。」

「哈哈。」縱橫無雙倒是笑了，如果不是隔著熒幕他倒是真的很想揉揉斜陽殺的頭，他說這話的時候讓他想起了蘇淮，「你可以問問楓江葉，赤影很多人都是從各種幫會跳過來的。上上個版本的時候，還有兩三個是眾神仰望和青狼過來的。在最早開服的時候，赤影就和他們在打。赤影一直處在弱勢，不是不能還手，是懶得還手。懶不代表怕嘛。何況遊戲而已。真的要有兄弟義氣，保你一個新人，赤影的人不會怎麼樣的。」

「說的你很了解一樣……」斜陽殺忍不住嘲諷他。

「殺少爺忘了是誰讓你進幫會的麼？」縱橫無雙十分得意。

斜陽殺咬牙切齒：「你想再收一次追殺令麼？」

「三萬個金幣一次，你也是挺有錢的啊殺少爺。」縱橫無雙毫不留情地嘲諷他。

林持看斜陽殺一直沒有吭聲，正想問問怎麼了。卻見楓江葉忽然就進隊了。他想也知道什麼事，正在考慮要不要退隊。就看楓江葉一進隊就說：「你現在立刻來公共任務地圖。南邊的那個。」

「可我身上……」

「沒關係，開個團。縱橫。你退幫來赤影。」楓江葉的語氣有點煩躁：「我們打算開幫會戰了。」

「我不去。」縱橫無雙看著斜陽殺把隊長給了楓江葉，然後很快就開了團，唰唰唰，進來的都是赤影的人，「你們開你們的，我一會兒還要去忙別的。」

「去你媽的。」楓江葉爆了一句粗口。說：「別說這事……如果你真當我們是兄弟，現在立刻退幫過來。」

斜陽殺有些不解地看著縱橫，他有很多問題，卻一直沒能問出口。好像最好的機會在他那天假裝自己不在的時候就錯過了。他以為縱橫無雙會拒絕，但誰知道縱橫無雙居然真的就那麼退了幫會，看著他人物面板里的幫會名稱變成赤影的時候，斜陽殺反而有些安心了。

好像有縱橫無雙在，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事情一樣。

楓江葉把他們召喚到身邊，斜陽殺剛剛過完圖，自己頭頂和不少人的ID都變紅了，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自己身上籠罩了一道技能光暈，縱橫無雙已經給他套了一個持續治療技能。

「斜陽，你往後退跟著我走。」縱橫無雙在隊里直接那麼對他說。

楓江葉想了想說：「縱橫你不要切輸出，你就負責周邊的治療。裝備差了點但是應該可以的吧。」

「不可以。」縱橫無雙一點都沒給面子。

楓江葉二話沒說，直接在交易面板拍了一套裝備給了縱橫無雙。

縱橫無雙吹了個口哨，說：「赤影副幫主還真是大手筆啊。」

「閉嘴！」楓江葉恨不得把他砍倒在地。

斜陽殺原先所在的幫會叫裂魂。很快世界就因為兩個幫會的鬥爭刷起來了，眾說紛紜。可除了裂魂的人在反駁之外，赤影的人一心一意地只在殺敵幫會的人。

[世界]路人：X，牛，裂魂居然敢和赤影開戰，X爆了。

[世界]小兵：那又咋了，赤影最近風頭見長，這個服每次有幫會冒出頭，不都會有人自不量力麼？

[世界]路人A：裂魂本來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我記得那會兒青狼強勢的時候他們也挑釁過，後來差點被打散了。

[世界]醬油店老闆：呵呵。

[世界]女神：那也沒辦法，看唄，這臉丟著丟著，說不定X絲也可以逆襲呢。

[世界]魅舞：成天看著你們在世界上聊天，別哪天上了論壇，又是爆果照又是爆黑歷史的，比咱們還丟臉。

[世界]路人：呵呵，你也是牛叉，敢說咱們女神。裂魂的人一向嘴賤，今天領教了。

……

斜陽殺一直在做輔助，他雖然是劍士，但是因為縱橫的話，所以一直不敢往前沖。他知道如果自己這樣貿然衝上去，縱橫很有可能被牽連，而且醫師一般會是混戰的時候主要的攻擊目標，站在人群後才是最安全的。

縱橫無雙手不停地給治療，斜陽殺在後面走神所以沒發現，只要是縱橫無雙顧及到的輸出死亡率很低。倒是楓江葉一直有留心他們那邊，看到縱橫無雙的狀態，他也放心了下來。因為縱橫無雙不會無視人群里的紅蓮凝月，但是也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應該是放下了吧。

坐在電腦前的周姜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