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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青闕

    你刻畫的一生一世,黯淡了畫卷上所有用丹青鋪就的夢境。

    丹青闕1

    小說: 丹青闕 作者:秋川师走 字數:6316 更新時間:2019-09-22 04:54:10

    你刻畫的一生一世,黯淡了畫卷上所有用丹青鋪就的夢境。

    1

    三月多雨,曾經的愛恨情仇都被時光折斷漸漸變成過往的一筆。筆鋒蒼勁,卻又說不上悲喜,葉青秋從睡夢中驚醒,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出神。

    一夢南柯,夢到了荒城的戰火,夢盡了這座舊城的花開葉落,最後夢見了秦硯川。城南的書生曾經說過,只要是夢魘,總是因心而起,如果夢到了過去,那就是相思入了骨。

    想不想荒城,葉青秋不知道。但是秦硯川對他來說,確實一個足以糾纏生生世世的人。

    正沉溺在夢中那一瞥不能自拔時,恰巧隔壁家的大嬸又送來了幾枚雞蛋,別有用心的笑容讓葉青秋暗覺若是人能一輩子活在夢裡,未嘗不是件好事。

    將原先披在身上的外衣帶子繫上後就拿著傘出門了。秦硯川一夜未歸,他依照他的吩咐前往城外的棗樹林。

    時常在想,若不是秦硯川,或許他此刻還坐在荒城的涼亭內為人作畫,或許他逃不過那場戰火更不能重新拿回愛人被懸掛於城門的頭顱,但是當曾經放在心頭的一切悲歡都被秦硯川一一展現於眼前後,他又在想,或許死在一場丹青鋪就的夢中會不會更好一些。

    他醉時,總分不清夢裡夢外。

    正是城門初開之時,城外的趕路人不斷往裡走,偶爾有幾個他鄉人離開此處準備去下一個落腳點。

    秦硯川不如葉青秋所想那般傷痕纍纍,他靠著一棵棗樹擦拭著長劍,劍光落在眼底,碎了雨夜的那場夢。

    「已經天亮了。」葉青秋皺眉,看著他的斯條慢理。

    秦硯川似乎是剛剛反應過來,笑著還劍入鞘,過來牽他往回走,也不多解釋,「那便回去吧。」

    葉青秋往後退了一步,甩開了他的手,說:「下回若是再這般,那……我就當你死在外邊了。」

    每當葉青秋這麼說的時候,秦硯川都會笑。他笑他的虛張聲勢,他惱自己每次都管不住自己的腿,總是忍不住去尋他。

    見他笑得似鑄出了一柄好劍一般,不想繼續被他笑話,葉青秋立刻問:「這次怎麼樣?」

    「應該還沒有結束。」秦硯川並不在意,反倒是叮嚀葉青秋時多了一些憂慮,「這幾日小心一些。」

    葉青秋揮袖,衣抉翻飛間,遠處的一顆古樹樹幹上多了一排暗器。他斜睨著他,眼角皆是得意。

    「能拿劍了?」秦硯川將劍遞給他。

    葉青秋點點頭,說:「已經差不多了。只是這日子不知什麼時候才到頭。」

    「快了。」秦硯川看著懸於城門上已看不清字的牌匾,他也早已過膩了流浪與逃亡的生活,「我很快就能帶你去看慕舟。」

    葉青秋忽然往前走了幾步,將他甩在了身後。

    2

    上午才送來了雞蛋,下午那家的閨女兒就親自上門來。小城裡的女兒家不似大戶人家那般懂得規矩禮數,眉眼間將心事表露得明明白白。葉青秋在一邊看著,筆尖濃郁的硃砂色無意在宣紙上漫開,點染了原先墨灰的背景。

    秦硯川笑著客套,裝作不知。葉青秋暗自咬牙。恍然想起了五年前,他也是這麼笑著走近他,把他從已崩塌一半的長亭內帶了出來。

    荒城原先並非荒城,只是原先的名字已沒人再叫。敵軍襲城,城內那條清澈的小河被夕陽的餘暉和將士的鮮血印染成淡淡的紅。

    葉青秋一直坐在他畫畫時所坐的那個亭子里等慕舟來接他。城破,士氣潰散,城裡的百姓逃得逃,死的死,聽說那以驍勇聞名的慕大將軍這時也已無回天乏術之力。

    有認識葉青秋的好心人偶爾會停下腳步,關切問道:「葉公子,你還不走嗎?這城要被皇帝的弟弟搶走了!」

    葉青秋坦然笑對,他聽著那廝殺之聲,提筆在眼前的畫卷上留下了最後一筆。他相信有慕舟在,這座城終究是他的歸宿之地。

    誰也不曾想到,三日後,溯親王麾下叛軍一路衝殺勢如破竹,竟折了將旗,慕舟的人頭被高懸於城門口。葉青秋作畫的亭子被大火吞噬,他靜靜看著他的眼,兩日的曝曬後又下起了傾盆大雨,洗刷了一地鮮血也將葉青秋最後的一點希望生生澆滅。

    他從來沒想到會碰上秦硯川。他在葉青秋提劍準備奪下慕舟人頭之時,用他的劍攔住了他,開口的第一句話,無論多年都恍如昨日,「丹青於手,那畫都有了魂魄。若是此番沾了血,怕是今後都不能再有機會提筆了罷?」

    昏鴉在淺灰色的上空飛過,陽光從陰雲後漸漸散落,他的笑籠在雨後第一縷陽光里,看不清思緒。葉青秋緊緊握住了劍柄。

    「你看。」秦硯川提劍指了指城門內外並未離開的叛軍,「這裡還有半百叛黨,你這樣衝上去,能有多少勝算?」

    「你……」

    「我便替你辛苦跑一趟。」秦硯川將自己的劍收回劍鞘,兀自接過了他手中的那柄,「我雖然不知道你叫什麼,但是我與慕將軍亦算相識一場,我姓秦,名硯川,無字。若是此番我僥倖帶著人頭回來,你便與我離開此處。若是我不幸死在那亂箭之下,就煩小兄弟替我與你心念之人一併葬了,如何?」

    葉青秋的回答,秦硯川或許並沒有聽見——

    天下第一的劍師此番如若不能回來,那我又能做什麼呢。若是你也有個三長兩短,我便提劍自刎,三具白骨爛於這城池,下一世我再為你們作畫,又如何?

    劍光過,秦硯川的人影已映在了眼底,他的身上有慕舟的氣勢,千軍萬馬又如何?

    見他摟著人頭回來之時,葉青秋輕聲笑了,看著他用劍支撐著身體,眼裡有著初晴陽光的碎影,也有他的那一抹白衣。

    至此,再無第三人讓他有這樣不真切的歡喜。

    「小女子不懂風雅,舞文弄墨只能作罷,不過幾日前學做了一道湯品,不知秦公子有沒有興趣嘗一嘗?」自回憶中走出,卻聽那嬌羞小女兒捏著一方布帕,話語里亦是欣喜。

    秦硯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再放下時,眼裡又有了笑意,「這,在下這幾日確實有所不便,不過若是有了機會,必當登門拜訪,一嘗姑娘的手藝。」

    葉青秋擱筆,將案上的畫紙揉成一團,鎮紙險些跌個粉碎。秦硯川往他那看了一眼,隨後才意識到,確實是該送客了,忽略葉青秋冷冰冰的眼神,起身對姑娘說:「方才想起,一會兒我還得陪我堂弟去買些紙墨,時日無早,今日便聊到此處,不知姑娘意欲如何?」

    那日,秦硯川重傷,那一笑後便徹底支撐不住倒了下去。葉青秋帶著他躲在滿是追兵的荒城內,手足無措。

    他每日都溜出城去山上采止血的草藥,白衣青冠人好幾次險些從山崖上滾落,手掌的皮磨掉了一塊又刮傷了一層。原先白白凈凈的模樣不復存在,穿著一身破爛就像那些顛沛流離的乞討者。

    止住了血,傷口也開始結痂的秦硯川卻不見醒來,直到有一天,一身的傷口開始發紫,原先蒼白的嘴唇更是泛出了青灰色。

    他躺下身抱著他挨過了一夜,輾轉不眠的時候就想到底如何是好。清晨混出城門時,瞧見有人在為受傷的叛軍舔舐傷口,他的心沉了一沉。

    3

    秦硯川將那小閨女送走後,回身關上了門,小樓小院的住處,不起眼又在這樣一個初顯潮濕的天氣里讓人覺得已有悶熱感。

    他坐回桌邊喝茶,手指卻無意地摩挲著一塊玉佩。那是他帶葉青秋背叛師門時,唯一帶出來的一件回憶。時光倏然,不知覺間竟然就這樣五年了。他疲於應付師門與朝廷的追殺,而葉青秋卻漸漸習慣了在這座舊城的生活。

    這裡不如荒城當年繁華,第一劍師的名號漸漸消失在江湖上,葉青秋的畫也已漸漸失了魂魄,沒有慕舟的葉青秋,三魂七魄唯有那麼一縷,似乎是被他強行留下。

    二人無論如何都在習慣。

    葉青秋坐在案邊,看著難得表情嚴肅的秦硯川。他知道他在念著什麼,他與他的初見太過決絕,五年來,互相扶持,彼此依靠,每天的冷眼相對,冷嘲熱諷又或沉默相依的時候,誰的心裡不曾後悔呢?

    葉青秋想回到荒城,留在那一夜烽火中,任憑生,任憑死,亦或醉生夢死。醒時沒有秦硯川,醉時還能看著慕舟。

    他偏執地相信,慕舟是他的情劫,過了這一劫,紅塵之事,於他不過畫卷上的斑駁墨跡。戲裡常說,有那麼一個人,生死全因他,愛恨皆是他。他曾經伏在案前輕描深勾,一筆一劃寫著慕舟的名字。

    有一日,城裡來了一支戲班,台上水袖輕揮,一眼便是生生世世。但是他也知道,秦硯川的那一眼,並沒有那一折歲歲年年。

    他並非妄測人心,而是某一年他的眼神一如方才那隔壁大嬸家的閨女,哪怕是躲避仇家,為他提劍斬破月光,只盼他能多說一句歡喜。

    誰也不曾料想,當清燭燃盡時,聽他傷痛複發間的輕喃,道得卻是另一番心意——他並非因他而顛沛流離。

    秦硯川與慕舟自幼時便是摯友,慕舟上陣殺敵前一夜,曾與秦硯川有過賭約。二人比劍,若是敗於劍師秦硯川之手,那他寧做叛將,亦要答應摯友陪他浪跡天涯。而若秦硯川敗於他的長槍之下,那戰場上有一個萬一,無論如何,秦硯川都要帶葉青秋離開荒城。

    葉青秋所以為的一切,也不過是源於那一眼。曾經反覆記得的好,都源於義氣。他以為秦硯川為他背叛了那個投靠新君的師門,為他一次次與同門拔劍,因他一次次受傷涉險,都只是葉青秋的以為。

    直到那一天,他才知道,原來慕舟的身上除了自己的情,自己的念,還背負著一份兄弟的情義。他畫技斐然,一襲白衣出塵,劍術日復一日的精湛,無論如何都只是慕舟與秦硯川的包袱。

    他開始厭惡那個慢慢遺忘荒城的自己。看著秦硯川故作漫不經心,故作無怨無求,他變得不再熟稔。

    收拾起那個理所當然的自己,開始刻意與秦硯川疏遠。任由秦硯川當他是厭倦了這樣的日子。從最初的沉默,到後面的譏諷,再到兩人變得生硬。

    這一切,他說不上滿意,恨意卻日復一日滋生。可每當秦硯川夜晚出去將自己昔日同門與那些江湖中人斬於劍下,獨自在原地坐到天亮時,他總忍不住想去看一眼。

    看看那個失魂落魄的人,是不是又因為他在傷心。他想蹲在他身邊,告訴他如果那日他不出言,慕舟並不會怪罪他。然後再問問他,如果是那樣,他現在是否還快意人間,而非在這,蹉跎了一年又一年。

    他問不出口。每當秦硯川因為往事而沉默時,他所能做的,只是走到他身邊,替他斟上一杯茶,與他無言相依。

    4

    恰逢一日,秦硯川早早獨自回來,劍已擦凈。看葉青秋坐在窗邊似乎在想著什麼,悄聲走上前問道:「今日聽聞城中有人搭台唱戲,你我不妨走去瞧瞧?」

    葉青秋瞪了他一眼,又轉過身去。秦硯川餓著肚子,原想去桌邊看看可有點心果腹,不料卻見一幅胭脂色調的畫鋪在了那兒。他知他鮮少用這般濃郁色調,一時興起,問:「今日是太陽打西邊出來,還是恰好我們葉公子碰上不順心?」

    「我只是想起了以前。」葉青秋垂眸起身,他本是極其俊朗的少年,五年的歲月在他身上打磨出了一些溫潤,恍然竟似畫中人。

    秦硯川逗他,說:「你們畫畫寫詞的,不都喜歡那些附庸風雅的東西麼?你當真不去?」

    葉青秋想要發作,來回踱了幾步,最終又冷哼一聲,說:「在你眼裡,我就這般貪圖這些?難得一個早上圖個清靜。」

    幾句無名的指責卻也惹不惱秦硯川,二人早就習慣這樣的相處方式。見他如此急躁,他徑自脫了上衣去榻上睡,一邊嘀咕著下午要帶那賣胭脂的小閨女一起去。

    葉青秋再次冷哼,怒道:「見你成天與這個結伴而行,與那個笑語宴宴,也不見你真娶了誰進門,莫不是我還礙著你秦大俠小登科不成?」

    半天不見秦硯川回應,走近一看,卻是已沉沉睡去。

    收起了墨跡已幹的畫卷,他獨自上街轉轉。秦硯川雖不如他習慣住在這,但這街頭巷尾,家裡有閨女的人家都知道五年前搬來這長住的秦家兩兄弟,秦硯川豐神俊朗,舉手投足間英姿颯爽,葉青秋為人清凈,喜穿白衣,可若是見著他笑上一笑,那俊俏也不輸他表兄。

    這家送來一把幹果,那家熱絡地寒暄兩句,來來去去,不過都是打聽那秦公子可有意中人,葉公子你又何時想有人幫忙打理家院。

    慢吞吞來到這城裡唯一的一處私塾,年輕的夫子正低頭寫著什麼,原來真有外來人搭台唱戲,好脾氣的夫子見學生們都想看看熱鬧,幹脆就給放了假,由得他們去湊熱鬧。這滿街的來來去去,此刻唯有此處倒是個清凈所在。

    隨意找一矮桌靠著坐下,那年輕夫子白默臣也是葉青秋在這為數不多時常往來的朋友。此時聽得動靜,白默臣就擱筆望來,瞧見葉青秋那表情,就瞭然一笑,道:「莫不是有人惹了青秋公子?」

    葉青秋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與秦家公子吵嘴了吧。」白默臣促狹笑著。他葉青秋哪次這番模樣不是因為秦硯川。

    葉青秋不服,卻因他的一雙眼中那樣淡然的笑徹底冷靜下來,他有氣無力地看著矮桌上稚嫩的筆跡,懨懨開口:「他……」

    千萬種情緒積鬱在心口,到了嘴邊卻只能想起那麼一個人,時常笑著,所有的情緒都隨時光隱匿。

    「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呢?」白默臣一邊磨墨,一邊問著話到嘴邊卻說不出所以然的葉青秋。

    「我……」平素總是面無表情的畫師此番也露出了苦笑,「我不清楚。」

    秦硯川將一切都處理的很好,當日亂箭上的毒在體內發作後,葉青秋將好不容易開始癒合的傷口再次劃開,一點點吸出皮膚下的鮮血。舌尖發麻,不斷反胃。看著他的唇色漸漸恢復正常後,再也抵不住倦意,就倒在他身旁陷入了昏迷。他醒來,見到嘴唇上幹涸的血還有傷口上明顯的刀痕,眼神里有一種情緒一閃而過,可什麼都沒說。

    再後來,他們回他的師門,沒幾日又連夜出走,他站在斷崖上悠悠吹響的笛聲里有太多的東西,是葉青秋永遠看不透聽不懂的。

    他把一切都承擔下來,其中還有葉青秋的日久生情。他最常做的就是承擔下來,然後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

    「青秋。」白默臣手中的筆也跟著他絮絮叨叨的回憶頓了頓,「秦硯川並不適合你。」

    5

    白默臣說,無論斷袖亦或尋常百姓家的一雙眷侶,總需福禍同當。

    葉青秋再次惱自己與秦硯川竟走到了今日,此番便愈加不願回去,這樣的情緒惹來了白默臣一頓嘲笑,勸著他去看看那新來的戲班。

    到了中午,不想回去也必須回去了,秦硯川是不會下廚的,這五年來為了節省開支,葉青秋也學會了這些家常事物。正想著起身告辭時,卻見遠遠地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就這樣慢慢靠近。

    白默臣也看到了,看著葉青秋的表情暗笑。

    或許是餓醒了,秦硯川便親自出來尋人。這也是難得的光景,葉青秋很少會忘記時間,甚至忘記兩頓飯。

    秦硯川從城的那頭走到此處,私塾是尋他的最後一個地方,料到了四處不見他他就一定在此。還沒走進來,他就在庭院里站定,似乎是等著葉青秋自己走出去,天青色長袍讓他看著比過往更耐看一些。

    葉青秋自知理虧,早上的無名火和無意的冷落都不曾給他一個交代,此時也就不再與自己過不去,也與白默臣辭別就打算走出去。

    誰知原先一直面對著他的秦硯川,忽然間就轉身,疾步後退,再站定,長劍已握在手中。葉青秋暗道不妙,將暗器捏在手中也走了出去。

    他一月前執意陪秦硯川去赴戰,不想卻成了他的拖累,自己受了傷短時間不能拿劍,也讓秦硯川分心照顧他。現下並非沒有猶豫。

    來人的速度很快,在他的暗器送出去之前,已現身與秦硯川過了數招,從衣著可以確定並非秦硯川的同門。

    秦硯川從正面進攻,葉青秋先前出門也並未佩劍,只能在擾亂了對方的行動後,帶著白默臣躲開。見他應對的並不算吃力,也就放了心。

    打鬥聲並未持續多久,就聽見秦硯川說好了。他讓白默臣先行離去,自己才走了出去。看著地上的血跡,輕聲喟嘆。

    「青秋。我們大概不能再繼續留在這了。」秦硯川收起劍,「你想回去看慕舟嗎?」

    葉青秋沉默了,他不是不想念,而是不願再去回憶,關於他和慕舟的結局,關於他和秦硯川的相遇。就像是一個輪迴的點,他想長眠在那兒,卻不願終日在過去里徘徊。

    秦硯川見他不說話,以為他如以往那般不願,「回去吧。」

    「秦硯川。」他轉身時,葉青秋喊住了他。

    「你為什麼想回去?」

    正午的陽光火辣辣打在肩頭,葉青秋站在原地看著他,眼裡有秦硯川從沒見到過的恨意。

    「你從來不想慕舟嗎?」秦硯川停下腳步,低著頭,「他是我的兄弟,我想回到他曾經守護的那座城池。」

    「那就回去吧。」

    秦硯川和葉青秋因為回到了荒城,雖然也像以前那樣結伴,卻總多了些隔閡。比起五年前的戰火殘存景象,現在又再次繁華起來。沒有人會在意這裡曾經死過一個少將,有目光善良的婦人停下腳步看著兩個剛進城的外鄉客,「兩位年輕公子這是要往哪裡去?」

    原先作畫的亭子變成了一間茶樓,正逢最熱鬧的時候,客來人往異常熱鬧。秦硯川看了看葉青秋,見他眉眼含怒,似乎隱忍著什麼。

    本來以為是要住客棧的葉青秋剛想半夜離開這裡,誰想秦硯川卻帶著他去了一處私人小院。荒草叢生的庭院,破磚舊瓦的屋子。他以前從沒來過。

    「這裡是祖宅。」秦硯川揮劍斬斷木門上的樹藤,「慕舟的。」

    葉青秋看了看庭院,他從來不知道慕舟的祖宅竟然就在這荒城裡。隨後他定定看著秦硯川。如果說因為慕舟回荒城,讓他覺得愛情需要忍讓,他無論如何都已經決定陪他回來。那麼他對他們的一無所知讓他覺得原先熟悉的地方再一次變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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