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管？白君炎只覺得胸腔內似乎被什麼堵住了一般，這鬱氣出不去，只能被困在體內。

他為了肖珏的事四處調查，在外處理事情僅僅是因為想看他一眼，不惜踏著深夜的飛機拖著疲憊的身體，僅僅是想知道他在幹嘛。

他也噁心這樣的自己，婆婆媽媽，一點都不像個男人。

可就這樣把自己在意的東西推給別人，他做不到。

兩人心思各異，再回到公寓，似乎昨天的安逸不過曇花一現，他們終究不對頭。

肖珏洗過澡，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越發憎惡自己這副身體。

似乎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五官也開始柔和起來，少了少時的鋒利。

他煩躁地扯了扯自己微長的頭髮，難道自己真的要徹底變成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嗎？

終於忍不住內心的煎熬，他出了浴室套上衣服，匆匆忙忙就要出門。

「去哪？」白君炎倚著書房的門框，問道。

肖珏看著他修長姣好的身材，內心一陣複雜。

「剪頭。」

剪完頭髮後，肖珏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幹幹凈凈的板寸頭，側邊全都被剃了下去，只留頭頂的頭髮，看起來清爽極了。

剪了又能怎麼樣，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肖珏回到公寓，白君炎正坐在沙發上，似乎在等他回來，見他進門，意外地挑眉，稱讚道：「不錯。」

肖珏沒有接話，將布置的作業寫完，便熄了燈閉眼睡覺。

他做了夢。

夢中正是父母登飛機的那一天，他和弟弟將父母送入檢票口，母親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頭髮，叮囑自己照顧好弟弟，她們很快就會回來。

然而這一去，便是生死之隔，從此再不能見。

看著父母在檢票口漸漸消失的身影，肖珏瞪大了眼睛，用盡了全身力氣，可那句『不能去』卻無論如何都沒能喊出來。

夢醒了，肖珏渾身冒著冷汗，眼角也帶著些許的濕潤，他狼狽起身，單手捂住眼睛，似乎在抑制不讓眼淚流出來。

聽見動靜的白君炎輕輕把門推開，卻發現肖珏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月光打在身上，紙一樣的慘白脆弱。

「做噩夢了？」白君炎走過去，有些僵硬地摸了摸肖珏的頭，腦袋中間的頭髮很軟，可外面的刺發卻硬而扎手，像極了肖珏的性格。

肖珏低著頭，隔了老久，才低低地『嗯』了一聲，帶著些微鼻音。

「夢到了什麼？」

「我的母親。」

母親嗎…

白君炎看向窗外，燈火闌珊，路燈如同長城般綿延數里：「你的母親，是個溫柔的人。」所以才會讓肖珏如此思念。

肖珏點了點頭，嗓音有些微啞：「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

「可是她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肖珏這樣說著，手也不自覺地捏緊了被子。

白君炎抓住他的帶著涼意和顫抖的手腕。

「死去的人只會負責安安心心的死去，所以，活著的人，最痛苦啊。」

他想起那日母親倒下的背影。

我說的對嗎，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