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騁從高二開學到現在，進老馮辦公室的次數一隻手都數不過來了，他倒也不是怕被老師喊進辦公室談心，只是單純的覺得麻煩，而又能管住他的老師幾乎是沒有。

老規矩的，唐騁跟著他們班班導馮老師進了教師辦公室。

馮老師大概也覺得兩人間多餘的禮數沒什麼必要，指了指自己辦公桌旁邊的椅子，就直接招呼著唐騁坐下。

唐騁拉開椅子坐下去後不太舒服，還往前移了移。

椅子腳在地板上摩擦出一道痕跡，發出刺耳的聲音。

馮老師看他依然是這副樣子也沒說什麼，反倒是語重心長地開始講這次的問題。

「你知道我這次找你是為了什麼事嗎？」

開門見山，不說任何廢話。

唐騁眼底浮現戲謔的笑意，「還能有什麼事？我們班博文同學又到您面前打小報告了？」

他並是不對老師的不尊重，只是打從心底里諷刺著這種做法的人。

馮老師端起桌上的泡著山楂水的杯子從容不迫地喝了一口，他也不是認為陳博文的做法不對，班級里發生的一些摩擦碰撞的事情總需要人傳達到老師這兒，雖然做這些事的人會在班級其他同學眼裡遭到唾棄，可這同學畢竟是自願過來打小報告的。

「先不提誰和我說的，」馮老師面無表情的看著唐騁，「但你欺負同桌，惹哭別人這件事情是真的吧？」

面對這個問題唐騁不免顯得有些啞口無言，事實上，他的確弄哭過江之眠好幾次，可他根本沒欺負過對方一次。

唐騁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腦袋，「馮老師，您不能這樣說，我可真的沒欺負我新同桌。」他是怎麼也不會承認的，「您也知道，江之眠和我們差了一兩歲，我怎麼可能會去欺負一個小孩？」

馮老師抓住了他話里的漏洞，「所以按你這說法，和你同年級的，甚至是高三年級的就能打架鬥毆了？」

「…………」

唐騁覺得有點心累，反正他怎麼解釋在老馮的眼裡都是不對的。

馮老師見他不說話，又接著朝他道：「你知不知道現在已經高二了，要是再隨便弄個處分記到檔案里消不掉，到時候聯考會有多大的麻煩。」

唐騁其實也不怕聯考不理想會怎麼樣，他爸爸早已為他打點好了一切，到時候實在不行就會把他送出國，名為深造。

然而他的態度在馮老師眼裡就是為自己的將來不負責，「既然你依舊是這副樣子，我還是決定把你同桌換了，省得給其他同學添麻煩。」

這話瞬間讓唐騁垮下臉，他有些急，「不是，馮老師，這還沒到期中考試，突然換什麼座位啊？」

「我上個月和你說的提升成績，你聽進去了嗎？現在換了座位還不是整天瞎折騰，人家江之眠成績本來就挺好，要是被你拖累了怎麼辦，他的家長難道不會有意見？」

「馮老師，這話說得就難聽了，您可以說我成績差，但怎麼能說我會拖累別人成績。」唐騁剛剛才與江之眠和好，怎麼可能同意現在就換座位？

「要不這樣，還是等這次期中的成績出來後再作定奪吧。」

馮老師聽他這語氣又差點被氣笑了，「唐騁，到底你是老師，還是我是老師？」

唐騁：「…………」

唐騁不肯退讓，馮老師也沒逼著對方，他像是很了解唐騁的做事風格，「到下個月底的那次月考，你所有學科的成績只要都及格，我就同意你不換座位。」

話說得很明白，馮老師是怎麼也不信唐騁能在短短一個多月內把所有學科都提升至及格，尤其是他的數學，經常考十幾分甚至是缺考的人能有那麼大的突破？

唐騁這是不答應也得答應。他要是不答應，明天老馮准給他換位子了。

出了教室辦公室，唐騁手裡拿著老馮剛才寫的請假申請，往操場那邊走。

今天都是些什麼事兒，說起來要不是應子潔那個嗓門，能至於這樣嗎。

得了，這八門課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及格。

體育課都上了大半節了，剩下的一些時間是自由活動，江之眠不想活動，就坐在陰涼處被班裡幾個小姑娘拉著聊天。

唐騁到操場找了半天也沒見到他，倒是先找到了應子潔。

「他人呢？」

應子傑前面和人打球，剛好換下場，聞言愣了愣，想問他說的是誰。

「我問你江之眠呢，他不是和你一起下來的嗎。」

「騁哥，你怎麼老把江之眠掛嘴邊啊？以前我是你同桌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樣對我啊。」應子潔純屬在發牢騷，「我和你還是一個隊的呢。」

唐騁被他說的話噎了一下，像是被說中了，隨後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我找他有事，前面老馮還說要把我座位從他旁邊換走。」

應子潔點點頭，給了唐騁一個秒懂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咱們這種學渣就不要耽誤人家學霸了。」說完後指了指對面陰涼處，「我看他之前往那兒走了，大概是和班裡的一些女生坐一塊兒了。」

唐騁朝那邊看了看，說了聲謝謝，轉身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徒留應子潔一人站在原地，摸不著頭腦。

騁哥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

·

女生的話題總是多得聊不完，江之眠偶爾應個幾句，聊著聊著不知道說起了什麼事情，倒是被她們的話逗笑了。

「江之眠。」

唐騁離那邊幾步遠的時候就停下了腳步，抱著手臂站在一邊，沒什麼表情的往他那喊了一聲。

江之眠聞言抬起頭，循聲望過去。

唐騁？

他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對面的少年又加重了語氣，「過來，騁哥有事和你說。」

江之眠猶猶豫豫的，糾結再三後還是起身走了過去。

兩人繞回了操場邊緣。

這次反而是江之眠沒憋住，問他：「馮老師前面找你說什麼了？」

唐騁覺得告訴他也沒什麼大礙，畢竟和江之眠也有關係。

「老…馮老師說怕我影響你的學習成績，所以要給我換座位。」

江之眠聽完，眼裡的驚訝是真，唐騁看他這模樣，心裡頓時哭笑不得，上手輕輕揉了把對方的黑髮。

「小朋友，合著你好像很樂意我被換走？」

江之眠搖了搖頭，「沒，沒有的事，我和誰坐都可以的。」

和誰都可以？？？

唐騁眯起了眼睛，剛想佯裝生氣，又被對方接下來的話弄到沒脾氣。

「不會影響到我成績的，你也是。」

唐騁索性也不和他繞彎了，把剛才老馮和他說的話大致都複述了一遍。

半晌後也不見對方給他回應。

「你……」

但他剛開口時，就被江之眠柔柔的聲音覆蓋。

對方的語氣里滿是認真。

「唐騁，考及格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