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巽再一次醒過來，已經是第二日的下午，只有一條染血的浴巾裹在他肩上，堅硬的地板都被他高熱的體溫捂熱了。視線模糊，喉嚨幹涸，林巽微微撐起身就控制不住的幹嘔起來。

十指腫得觸目驚心，但林巽並沒有痛覺，緩了一口氣移動到床邊，他動作緩慢的取過床頭櫃上的衣服穿上。

溫熱的液體突破鼻腔，不可控制的墜向床單，在淺色的床單上綻放出一朵朵刺眼的紅花。

「……」林巽一手捂住鼻腔，獃獃的看著床單上的鼻血，滿口的腥甜讓他再也控制不住彎下腰嘔吐起來。

最後他頭暈目眩的摸出門，找到手機給自己撥了120。

「左手無名指指骨錯位，因為有輕微腦震蕩，所以需要留院觀察幾天。你要不要跟家屬說一聲？」主治醫生對於這個被救護車拉來時發高燒到神志不清的青年有些同情，要是再晚點來醫院，可能就有生命危險了。

「不用了。謝謝您醫生。」林巽露出一個清淺虛弱的笑。

見青年堅持，醫生也只好給他騰出空間，「那你好好休息。」

醫生走後，林巽如同鬆了口氣，住幾天院也好，他不想再惹沈峪生氣。等過了這幾天，他應該就會忘了這事吧。

林巽，是你自己逾矩了啊……這麼想著，林巽又昏睡了過去。

林巽是被手上的傷疼醒的，再看輸液袋，護士正在換另一包。

「你醒了？剛才給你量了體溫，已經退燒了。對了，你的電話響了很久，見你睡得很沉，就沒叫醒你。」護士拉開抽屜把手機遞給林巽。

「謝謝。」林巽幹涸的嘴唇已經起了皮。

護士見他一個人來的，手又受了傷不方便，於是給他倒了杯水遞過去。

「……謝謝。」林巽看著護士溫柔的笑，覺得這一刻的自己好像脆弱了不少。自心底傳來了感動。

「這是快餐店送的名片，後面有寫菜單，你不適合多走動，打電話叫吧？」

「嗯。謝謝你。」

「不用謝，看你一個人，也沒個幫手什麼的……」見林巽的眼神那麼真摯，小護士都不好意思了，「我去忙啦，有事按鈴叫我。」

林巽點頭。

回過頭看手機上的未接電話，雖然沒多大的期待，但林巽還是忍不住一陣失望。

「徐則？有什麼事嗎？」

「林巽，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徐則還沒說完，林巽隱約聽見曲海在跟他爭執什麼，然後徐則的聲音再度傳來：「……我想借點錢……」

背景音里曲海叫徐則不要麻煩林巽，徐則問曲海，不找林巽那……怎麼辦……

看樣子是他們的工作室遇到麻煩了。「徐則，你們不要爭吵。」林巽腦袋更加鈍痛，昨天跟徐則見面徐則都沒提過這件事。「要借多少？」

「150萬。」

「我……」林巽想說我哪來的那麼多錢……

「 林巽，你可一定得幫我……沈老闆那裡我可以寫欠條，真的，有了錢我會馬上還你…… 」徐則跟林巽這麼哀求著說。

見好友那麼急，林巽突然就無法拒絕了。可150萬那麼多，讓他一個才大學畢業才上班的人去哪裡拿？

「你在哪裡？林巽？」

「……我跟沈峪在英國聽音樂會，可能，要三天後才回來。」林巽編著自欺欺人的假話，起碼三天都不能出院吧？「我回來後給你打電話？」

「你真是我的好哥們，林巽。」徐則激動的聲音和曲海的嘆氣聲混合。

「沒事的話，我要掛了？馬上要進場了。」

「傷的這麼難看在醫院裡，還死要面子看什麼音樂會。」突兀的聲音在林巽掛電話之後響起。

林巽這才發現隔壁病床的人回來了，高中生的樣子，一條胳膊打了石膏掛在脖子上。

對於病友的嘲諷林巽並不當回事，反正對方只是個小孩。

重新躺好後，林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給徐則去借這150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