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華清終於將目光從夏商身上移開，邁步離開，夏商看著司華清挺拔修長的背影，輕輕吁了一口氣，把自己裹進被子里。

酒店的被子像是毛絮一樣輕，卻十分溫暖，夏商腦袋昏昏沉沉的，將額頭抵在枕頭邊，有些難耐地閉上眼喘著熱氣。

夏商覺得自己可能有些發燒，身上又冷又熱，微微打著哆嗦。

難受的浪潮漫過身體，夏商將被子拉過頭頂，莫名的心裡有點委屈起來，他以前從來不覺得自己脆弱，但是這一刻夏商簡直要落淚了。

像是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被拋棄了一樣。

眼眶紅起來的夏商在被子里蜷縮起身體，頭低低地埋了下去，忽然被子被輕輕拉開，涼爽的空氣透了起來，還有司華清淡淡的聲音，「出來。」

夏商愣怔地露出臉，茫然地看著站在床前的司華清，「...玄陰使大人？」

司華清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他看到了夏商通紅的眼圈和眼角掛著的淚珠，俯下身來將夏商扶起，「很難受？」

夏商被司華清托起來，被淚水洗過的眸子清亮軟和，直直地盯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忍不住抬手攀住了司華清的肩膀，眉頭輕蹙，「大人...我好難受...」

司華清不得不坐在床側才能讓兩個人都坐得舒服，放任夏商抱著自己，將手裡一直端著的玉碗遞給他，「這裡沒有凡人的用藥，你喝這個吧。」

夏商這才看到司華清手裡還端了藥，好奇地垂眸看去，「這是什麼？」

「靈丹妙藥。」司華清頓了頓才道，將碗遞到夏商手邊。

夏商看了他一眼，臉上閃過一絲期待，輕聲道，「我渾身無力，能不能麻煩大人，喂我？」

司華清神色不變，手裡穩穩地端著玉碗，眼神徘徊在夏商燒紅的臉上，「真的？」

夏商覺得身上燥熱起來，他覺得司華清這一句「真的」問得很曖昧，像是和他心照不宣地來演這齣戲。

「嗯。」夏商的頭低得更低了，似乎還若有若無地往司華清懷裡靠了靠，紅得滴血的耳尖貼在了司華清胸前，輕輕喟嘆一口氣。

好舒服，男人身上溫度極低，夏商舒服地蹭了一下耳朵，抱著司華清胳膊的手纏得更緊了。

玉碗被遞到了嘴邊，男人的胸腔微微起伏，「喝吧。」

夏商翹起唇角，乖順地就著司華清的手喝完了玉碗里的水，司華清垂眸看著懷裡的夏商，忽然想起一些年歲已久的事情。

那時他還沒有變成現在這幅樣子，小時去與同伴上山抓兔子，毛茸茸一團擠在一起，捧著菜葉吃的時候，和懷裡人有點像。

不過...司華清將碗放在桌上，淡淡地看著還賴在自己身邊不肯走的人兒，心神有些開小差。

他可不像兔子，倒是有點像狡猾的狐狸。

記憶有時候就是這樣，不想的時候就會被死死封存在塵埃里，可要是但凡撕開了一個小口，就會鋪天蓋地地將人淹沒。

司華清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那些幾百年沒想起來的東西，此時紛紛擠進了他的腦海。

所有記憶的碎片，都倒映著一個人的身影，司華清緊緊閉上雙眸，眉宇間閃過一絲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