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轉身離開才不是溫措的處事風格，他不喜歡拖沓，也不喜歡把臨時發生的事強行塞進心裡的黑匣子，不去理會或是推遲處理。

他緊跟著走了進去，卻發現男人拿起一瓶藥，雙手顫抖著倒出兩粒，也不喝水，就那樣直直的塞進了嘴裡。

那宛如毒物一樣散發著引誘氣息的藥瓶，成為了他的救贖。

溫措皺起眉，兩三步走過去，一把從他手裡搶過拿瓶藥，絲毫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些逾越。

藥瓶上貼著一張粘性便簽紙，上面用黑色的筆寫了一串小小的字母——2H-MD9954。

溫措只覺得自己呼吸一窒。

三年前，他為了自己當時的工作，向學校請了三個月的假，去了X市最大的心理疾病療養院。

這三個月，除了晚上回家睡覺，他一大早便起床馬不停蹄的奔向療養院，觀察自己一開始就標記好的幾個患者。

其中有一個患者，最為嚴重，醫生說那人患的是心理障礙疾病，也有人稱這種病情為抑鬱症。但醫生說，這跟普通的抑鬱症還不一樣，因為這個病人對外界的一切都是保持著拒絕、警惕的狀態，也就是說完全不會主動去跟陌生人溝通、交流。

「如果他某一天主動跟你說話了，大概就是在求救。」

醫生當時這麼跟他說。

他不是一個專業的醫生，也從來沒接觸過醫學方面，當時對這句話還抱以唏噓的反應，直到他在療養院的最後一個月時，這個患者去世了。

醫生說不算是自殺，應該算生命自然的走到盡頭。

因為對方的內心完全沒有求生的念頭，當一個人對生命不再渴望的時候，身體的機能自然也會衰竭。

當時溫措連做了幾天的噩夢。

夢裡全都是那個患者臨死前的一天，對一連觀察他兩個月的溫措主動露出一個微笑。

那或許是他在求救。

可惜，溫措並沒有發現。

「2H-DM打頭的西藥一般都是治療心理疾病的，與其說是否有效，不如說是一種慰藉。」

……

思緒漸漸回到當前，溫措看男人把藥拿回去，放進抽屜里，然後站在桌子前，反手拿起上面的文件袋，遞給他。

「這個月的稿子。」

已經有送客的意思了。

溫措盯著那文件袋幾秒，拿過來，卻不準備離開。

微微一笑，溫措把文件袋放進公文包里，然後彎腰把公文包放在牆角。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吃那個藥的？」

他的聲音溫和，聽不出喜怒，不過倒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溫煦感，原本充斥在房間里的緊張氛圍瞬間蒸發。

穆巷良轉過身，背對著溫措，沉默不語。

「有效果嗎？」溫措繼續輕聲問：「我之前接觸過這類藥物，你……」

「你可以走了。」穆巷良聲音沉悶，帶著絲絲沙啞。

突然被下逐客令，溫措倒是沒生氣，一雙鳳眸眼波流轉，襯的眼角一顆淚痣熠熠生輝。

「你趕我走？」溫措上前一步，語氣帶上些許調侃：「剛才吻我的時候，你可沒讓我走。」

接著就看見男人那半掩在碎發下的耳朵紅了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