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你發現什麼了？」蘊含淡漠的眼眸里儘是對這些事情的關心，冥王看了他許久，深邃對著淡漠，最後還是冥王先放下身為上位者的矜持，難耐的先說了話。

「真是不懂你明明一切都知道為何還是要去查，是為了驗證自己心裡所想還是……」

「算了，越說我反而越嫉妒那個凡人了，何德何能能承載你妖王的一世情絲。」那些話說得那麼輕描淡寫，又是那麼深入人心，憫辭也不由得撫上了自己的臉，他的愛……

真的有那麼高貴嗎？為何別人總是說自己不應該，不能夠……可是在他眼裡，喜歡從來沒有高貴卑賤之分，只要喜歡，就好了。

對於那個人的喜歡，他也十分受寵若驚呢。

所有心事都被封於心底，揮手轉過，印刻在檀木桌上的又是一汪古潭沸水，沉浮在裡頭的鬼魂個個痛苦永世不得墮入輪迴，個個身體飽受煎熬，鬼差還在上面一個個巡視，有些不滿，有些抽泣，有些煎熬久了幹脆直接灰飛煙滅了，這便是第八層地獄——愛欲的慘景。

其實明明只要收斂起自己的這一世多情，便可重新墮入輪迴何必再受這等之苦？

冥王輕輕挑眉，手指緩緩拂過桌面，表情似喜或悲，「我以為你還需要我勸誡才會明白……」

「聽說你冥府中有一孽鏡台，不知百年之後，能否借我……借我——」說出的話哽咽在喉，卻是怎麼都不肯明了，憫辭十分懊惱，向來淡漠的眼眸里也透露著微微情緒，冥王和他做了千百年的好友，自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哼笑一聲，道憫辭這等沒心沒肺之人居然也真的會有掏心窩子喜歡別人的時候，真是教那些上神看了笑話雲雲，憫辭隨他所說，只是每說一分，他捏在袖裡的手就緊一分，直至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把自己向來看重的自尊拋向了一邊，「百年之後，能否借我一用，我不想……」

「不想眼睜睜看著他受那沸水之苦，畢竟是救過我之人……」向來喜靜的憫辭居然說了這麼多話，看著好友從未有過的慌亂神情，冥王收起了調笑的神色，俯頭，「憫辭，你今日能為他這般求我，他日也能為他求著別人，你向來是心高氣傲之人，這點你我都明了，你難道就甘願因為這人被那些老不修從此把玩在手掌之中？還有……」冥王曖昧的湊近，眼神幽魅，「你確定你救他是因為他是救過你之人，而不是因為別的什麼一些？」

「憫辭，你真當看一下你現在的這副模樣，與我三千沸水之中的那些墮鬼有何兩樣。」

面前這人傾國傾城，談笑之間霎那可以叫這世界天翻地覆，怎麼一到自己，這些可以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事情就看不清了？這大千世界，只要存在著讓他牽掛讓他羈絆的事情，憫辭就永遠這般優柔寡斷，這叫他，如何放心呢。

憫辭不說話，冥王咬著牙靠近他耳邊，一字一句道，「憫辭，你十分愧對你的名字，憐憫仁慈你樣樣都沒為別人做到，只為那個人收起你的這般冷漠無情，你該生來當妖！」語罷頭也不轉的化作一道黑煙離去，這高樓，這涼人，都叫他涼的很吶！

憫辭與他要求的孽鏡台冥王第二日就叫鬼差給帶來了，就存在高樓的最高處，孽鏡台原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只因能夠洗清鬼魂生前罪孽才因趨之若鶩，鏡中人微微側頭，轉眼用手撫著自己一頭烏絲，鏡中印著的絕世容顏也十分冷漠，唯有手中纏繞著的發像是提醒他心裡同樣結成千絲萬縷卻仍然纏結不開的情思一般，要人那麼無奈，卻也實在下不得狠手。

那孽鏡台前倒映著的人傾國無雙，誰知倒映在其中的亡魂會成什麼樣子……待他百年歸老之後，又不知會被自己害成什麼樣子。

那落七的下場，他也明了，也實在不想再有人會是第二個他，即使那人甘心等待，可他實在是忍受了太久的無邊孤獨，這等待的滋味，一旦掙脫就不想再重回牢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