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鉞看著柯語安一臉擔憂的樣子，接著又說：「但是，辦法是人想的。」

「你有辦法？」

「暫時還沒想到，等回了西南王府，我們可以一起想。」

顛簸的馬車不斷前行，去西南的大路其實並不安全，但是為了趕時間，只能鋌而走險，柯語安坐著坐著，有些困意，奈何馬車顛來顛去，也沒個倚靠的地方，只能撐著。

慕景鉞看在眼裡，笑了笑，心裡盤算著要如何和他提起自己與他小時候的相遇，經過這一次，更希望他能早點知道。

「柯公子，困了？」

「嗯。」

「那就睡一會兒吧。」慕景鉞說完，趁著坐位之便，伸手將人攬到自己的臂彎里，柯語安全身一僵，不敢動彈，瞌睡倒是全醒了，抬眼看著慕景鉞，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似乎並沒有戲謔，不是捉弄自己？

「咳咳咳……」洛雲鋒在馬車裡清了清嗓子，而後出去坐在車夫旁，免得打擾車裡的兩人，嘴上還輕巧的帶過一句，「非禮勿視。」

「威王，我……」柯語安想自己坐正，慕景鉞卻不放手，手從肩膀扣到他的腰上。

「別動了，好好休息一下。」

車裡的氣氛曖昧至極，柯語安的臉也一路紅到了西南，入夜之後，馬車外的風聲呼呼作響，柯語安也再撐不住，閉上了眼睛，算是真正倒在慕景鉞懷裡睡著。

慕景鉞挑開簾子看了看外面，又是那片大霧，於是在柯語安迷迷糊糊之際，給他餵了一粒林喜樂配的解藥。

「唔……」柯語安並未醒來，只是砸吧砸吧了嘴，然後繼續睡覺。

西南王府前，馬車停下來，已經天亮了，慕景鉞輕輕晃了晃柯語安，發覺他的口水已經流在自己身上，無奈的笑笑。

柯語安飽眠之後漸漸醒來，唇齒邊濕潤的感覺，讓他猛的清醒過來，坐直之後看向慕景鉞的衣裳，耳朵尖都泛起了紅色。

「睡夠了？」慕景鉞依舊只是看著他笑，柯語安覺得眼前的人似乎和之前相比，對自己多了一絲奇怪的照顧，但是繼續想想，自己不能那麼自戀，所以，打消了那個念頭。

「抱歉，我……，你這衣服，我拿去洗吧。」柯語安抓了抓頭，有些尷尬。

「不用，下車吧。」

兩人出了馬車，外面的陽光已經有些刺眼，林喜樂聽到消息拉著段雲寒就跑了出來，見到柯語安就沖了上去，左看看右看看，確認他沒事。

「你總算回來了！聽說你在東宇王宮裡遇到了我師父？」

「是啊，他們都叫他鬼面醫仙，他還和我說了你小時候的事。」

「噓——」林喜樂聽完柯語安的話，把人拉到一旁說起了悄悄話，「他是不是又說我十歲的時候尿床的事兒啦？」

「噗……，料事如神！」柯語安答。

「哼，他就是那個德性！」

慕景鉞和段雲寒對視一眼，一起笑著搖了搖頭。

「你們趕了一天一夜的路，餓了吧？」段雲寒看向柯語安，林喜樂一臉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不情不願的拉著柯語安的袖子進了西南王府。

慕景鉞他們也跟上去，大家一起吃了午飯，林喜樂聽聞鬼面醫仙就在東宇，出了宮卻不願意回來就有些生氣。

「這死老頭子！好不容易有消息了居然不來找我！」

「你師父或許有什麼事情暫時回不來。」慕景鉞勸說他。

「你知道是什麼事兒嗎？」

「……」慕景鉞搖了搖頭，然後收到一個白眼，柯語安覺得，那麼些日子沒見，林喜樂的本性好像暴露得更多，也更像鬼面前輩，暗自在心中樂了一下，右眼皮卻狠狠跳了起來。

「據回來彙報消息的人說，東宇的王在找沐水蓮？」

「我聽柯公子說，歐陽睿找沐水蓮是為了給他的心上人治病，給宸國送過多次書函，卻並沒有得到過任何回應，而如今，那個若流公子的病情加重，他估計是等不了了，所以才會打算挑起戰事。」慕景鉞說完，林喜樂臉上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我還真是想不通，怎麼會有人身為王者卻不顧百姓性命。」

「情只一字，卻是最難看破說破。」柯語安說完就見到門外來了一個人，神色匆匆，似乎有重要的事情來報。

段雲寒見到之後起身走過去，那人對他行了禮，站在門口說：「那個若流公子，死了，就在昨夜威王殿下帶著柯公子回來之後。」

「……，你說什麼？」柯語安手裡的杯子摔了出去，步履有些虛浮的走到那人面前。

「若流公子死了。」侍衛重複了一遍之後，柯語安只覺得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

「怎麼會？」

「你……沒事吧？」林喜樂湊過去扶住柯語安，不太懂為什麼聽到敵國的人死了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慕景鉞起身走到那個侍衛面前，問道：「他是怎麼死的？」

「據說，是服毒自盡。」

「是嗎？」柯語安眼神有些空洞，腦海里突然浮現出若流在馬車上說過，別的事不用管，只要記得自己答應過他的事，「我早該想到，他說的讓這場戰爭停止的辦法，就是自己的死。」

「你不要太難過。」慕景鉞安慰他。

柯語安心想著若流是個好人，老天爺卻給了他不公平的命運，內心更是難受。

「我先回房了。」

看著柯語安離開，慕景鉞並未再說話，回到位子上，段雲寒給他倒了一杯酒，接著便說：「看來現在要想的，不是沐水蓮的問題了。」

「……，若流公子一死，不知道歐陽睿會如何選擇，段王還是好好設下防備。」

段雲寒點了點頭，兩人心中所想皆是一樣的內容。

「我想，若流如果是為了停止這場戰爭，必定寫下了遺書勸告歐陽睿不要再執迷不悟。」

慕景鉞接話：「可是，歐陽睿如果不願意聽若流公子的勸告，那麼，或許已經向西南這邊放出了毒人。」

東宇宮中，只有寥寥幾句的遺書就那麼靜靜的擺在若流的遺體旁邊，歐陽睿沉默不語，臉色蒼白，髮絲凌亂，似乎一夜之間老了十幾歲。

「若流……，若流……，你不要死，你醒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