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雲寒思考了一下，讓人把抓來的制霧者帶到眾人面前，好歹也要將事情問個清楚。

制霧者帶著手銬腳鐐，走起路來鐵鏈擦在地上的聲響很大，像是帶著某種不滿，等他來到眾人面前，眼睛就死死盯上了西南王，從中透出幾分憤恨。

段雲寒在原地看著制霧者說：「你為什麼要背叛西南？」

無連聽了這話苦澀的笑了笑，嘴角滲出血，二十歲左右的年紀，眼神里卻已經沒有了過多的波瀾。

「我沒有背叛西南，因為我從來就沒有對西南衷心過！我做的這些事只是為了完成我一直以來的心願。」無連仰起頭，無半點懼怕之意。

「你的心願？」段雲寒仔細審視著眼前這個人，嘴邊的鬍渣和凌亂的髮絲讓他看上去更加邋遢。

「我要成為西南最厲害的蠱師，不想世代都只守在邊境上製造那些無聊透頂的毒霧！咳咳咳……」說到激動處，無連猛烈的咳嗽起來，林喜樂見他狀況有些不對，想上前幫他把脈，結果卻被硬生生的被推開，砰地一聲撞在來旁邊的桌角上。

林喜樂伸手捂著後腦勺，眉頭緊皺，段雲寒將他扶起來，接著狠狠踹了無連一腳。

「你這人怎麼不識好歹，你這眼睛裡布滿了血絲，眼白透黃，嘴唇泛出紫色，擺明就是中了毒！」林喜樂搖了搖頭，也許是因為太疼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我是中了毒，那都是為了讓我煉出的蠱蟲有更猛烈的毒性！」

「所以你以身試藥？」林喜樂看他臉色更加奇怪。

「是。」無連一副驕傲的樣子，眉毛都快要揚到頭頂上了。

「你這人！無藥可救了。」林喜樂罵了一句之後，鬼面醫仙就到了那人跟前封了他幾處穴道，又把了脈，神色並無多大轉變，只是眉頭微微皺了皺。

「他身上所中的毒，和若流一樣。」

鬼面醫仙話音剛落，屋裡的人臉色皆變，柯語安更是差點打翻了手中的茶杯，心裡似乎有一股希望快要竄出來，如果兩人身上真的是一種毒，那下毒的人或許會有解藥也說不定？

「你身上的毒是誰下的？」柯語安急切的問。

「先幫我把穴道解開！」

鬼面醫仙在柯語安的注視之下，幫他解開了穴道，無連翻了個白眼，哼哼一聲之後才悠悠開口，「歐陽韞給的，他說這毒無人能解，要是我能熬過來那對於我制蠱絕對只會有益。」

「你這小子居然敢說這毒無人能解，將我鬼面醫仙置於何地。」

「難不成你能把這毒解了？」

「恩……」鬼面醫仙原地思考了一下，說：「暫時還不能。」

「呸，那說個屁。」無連搖了搖腦袋，接著又看向柯語安，「話說從剛才你就一直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到底什麼意思，難不成你也得了這個毒？」

「你剛才說，這個毒，無人能解？那，如果是拿到沐水蓮呢？」

「沐水蓮，那種東西應該可以續命……」

「噓！」鬼面醫仙聽到這裡趕忙叫他停下來，可是就算無連的話未說完，柯語安也頓時明白了一些。

「……，我知道了，那你，是如何控制這毒的？」柯語安懷著好奇問。

「這個……在西南，只要是煉蠱的人，身上都是帶毒的，這位鬼面醫仙身上也是一樣的吧，我們是為了練出更毒的蠱蟲，所以需要不斷尋找有毒的藥材，學習藥理，而學醫之人，除了平常病症，一定也時常需要幫別人解毒，自身肯定對某些毒有了免疫能力。」　　

「那你，對於你身上的毒，有何見解？」柯語安的每句話都像是為了引出下一句更有意義的話，無連覺得和這種人說話很不舒服。

「這毒啊，陰寒得很，再好的體質也會被拖垮，可是又與別的毒不一樣，毒發得慢，毒性卻一次比一次重。」無連說著揚了揚頭，接著說，「一開始只是會發熱，或者發冷 ，其實癥狀和風寒有點像，可是如果到後面嘔了血，恐怕就難治了。」

「那，你嘔過血嗎？」柯語安越聽就越是緊張，越想知道眼前的人是如何應對這毒，如果能問出來，那若流活下去的幾率也就越大。

「有，反正現在人在你們手上，告訴你們也不怕，歐陽韞的毒藥，三年前就拿給我了。」

「三年前？」鬼面醫仙和柯語安異口同聲的重複了一遍，這個時間和若流中毒的時間是一樣的。

「是啊，三年前我就中了毒，後來也確實是嘔了血，所以，我一直在找各種辦法祛除我身上的毒，發現這毒確實難以清除，卻可以選擇換血。」

「換血？」鬼面醫仙眉頭皺了起來。

「這世間所有的毒，說白了都是順著血液再侵入人體各個部分，但同樣，也可以順著血液將毒換出來，即使是清理不幹凈，也可以稀釋掉一部分。」

「想要換血，必須找個活人才能做到，你是哪裡找的活人。」鬼面醫仙心裡咯噔一下，如果這人找了無辜的鄉民，再把血液換到自己身上，將人製成毒人，那就真的是太過殘忍了些。

「你們也知道我與那歐陽韞有來往，所以，幾個月前他派人給我來信，讓我製造一個死了的假象去找他，之後他給我了一些，犯了死刑的囚犯。」無連說完又看了看鬼面醫仙和柯語安，「剛才聽說你們也有人中了這毒，我可以幫忙換血啊！」無連笑了起來，林喜樂站在段雲寒身旁，看見他那模樣，氣沖沖的瞪了他一眼。

「你這人可真惡毒，自己的命是命，別人的就不是了，雖然那些人是死囚犯可好歹也是人！

「是人？哈哈哈……」無連突然狂逆的笑了起來，「若他們是人，又怎麼會將自己的妻子殺害後拋屍於河中？或者好賭成性，將女兒賣到妓院，再殺害父母謀取錢財，哦，對了，還有一個，因為一點私人恩怨把人一家老小全都毒死，最老的八十來歲，最小的也就三歲，你現在，和我說他們是人？哈哈……，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你……」林喜樂說不出話來，這樣的辯駁著實太有力，正中了問題的核心。

「怎麼，你現在還覺得他們是人嗎？」

「……」

段雲寒看林喜樂咬著下嘴唇，無話可反駁，於是不由自主的把他的手握住，往身後拉了拉，整個人就擋在了他前面，說：「那你就想辦法幫那個人換血，死囚我可以幫你找，不過要是出了任何問題，你也絕對不可能活著走出我西南王府。」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