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林是被一陣陣很有節律的「嘀——嘀——」聲吵醒的。她慵懶地睜開眼睛，然後看見一片特別雪白的天花板，好像她是睡在床上的？奇怪，她怎麼會睡那麼死，被人搬到床上了都不知道。

那麼楊柳呢，她已經去比賽了嗎？燕林想先坐起來，卻發現她渾身疼得不行，根本起不來。「楊柳……」她也不知道楊柳在不在，但只是想到叫這個名字。聲音說出口的時候，竟是那麼沙啞，喉嚨也覺得很幹。難道是早上做拉拉隊喊得太多的後遺症？

「你醒了！」楊柳從天而降似的落在她眼前，可是眼前的這個楊柳，看起來既陌生又熟悉。熟悉是因為她就是楊柳沒錯，陌生是因為，她好像並不是那個跟自己正在甜甜蜜蜜戀愛中的楊柳。

很快又過來幾個穿得白花花的人，對燕林上下其手問來問去。燕林當然認識他們，這些人都是醫生和護士。怎麼回事，她怎麼突然又住院了？

過一會兒醫生給她檢查完了，就把楊柳叫到外面去說話，護士幫她把上半身的床稍微搖高了一點點，並且仔細詢問她的感受。

「護士，我怎麼了？」燕林只能問她了。

護士非常溫柔地微笑著對她說：「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吧？三天前你出了車禍，你妹妹把你送到醫院來，我們為你緊急做了手術，因為是傷到腦袋所以你一直昏迷著，但是你可以放心，手術很成功，現在你醒了，好好的休養就行。」

「車禍，三天前，我不是正在學校教室里睡覺嗎，怎麼會被車撞了？」燕林覺得莫名其妙。

護士仍是微笑著：「大概是你傷到頭部，所以現在記憶有些混亂，不過沒關係的，安心休養幾天會好的。」

護士出去後，楊柳正好進來，倒了杯水給她。「醫生說你幾天沒吃東西了，先喝點水，等下再吃點白粥。」燕林伸手想接，但手伸出來卻是顫顫巍巍的，她很害怕：「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被車撞的呢？」

「問你自己啊，生氣了就在停車場里亂跑。」楊柳還是只能坐在床邊喂她喝水。

燕林輕輕扶著楊柳的手喝水，一點點溫水潤過喉嚨，讓她覺得舒服了很多。喝完水，燕林並沒有放開楊柳的手。「還要喝？」楊柳問她，那說話的神情，是一種讓燕林感到可怕的生疏和冷漠。

燕林搖搖頭，放開她的手：「楊柳，你幾歲了？」

「二十五。」楊柳放下水杯，「順帶一提，你今年二十六了，老屁股。」

然後燕林就哭了，哭得很傷心很傷心。因為她已經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之前發生的種種，什麼回到十五歲，什麼和楊柳重歸於好，都只是一場夢而已嗎？那個不久前還說著最喜歡自己的楊柳，現在就只會皺眉頭一臉冰冷地看著自己。

夢醒了，最喜歡的楊柳也沒了。

「喂，不就二十六歲嘛，哭什麼呀，很快我也二十六了，你真撞壞腦子了嗎？……喂，喂！燕林！醫生！」

燕林可能是太虛弱了，還哭得這麼厲害，竟把自己給哭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