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又過去了，程西伴著放學的鈴聲，和一中的校友們一齊朝校門口涌去。

臨近門口時，才發現自己的走讀生掛牌忘了帶，但又不想折回去，今天負責檢查的老師是最嚴厲的年級主任啊。

程西看了看校門口那三位老師一絲不苟的進行著工作時，有些為難。

因為周五住校生也會出校，所以人流比周一到周四多出一倍不止，校外也會聚集各類人群。

學校擔心學生的安全，所以特意把嚴主任排到周五來檢查走讀掛牌和住校生的離校記錄。

程西正掉頭要回教室拿走讀掛牌，一轉身就看見了沈紀澤迎面走來。

這次程西識相的沒有打招呼，倒是沈紀澤看見了他，主動問候「忘了拿東西了嗎？」

程西點點頭，苦笑道「是啊，走讀掛牌忘在教室了。」

沈紀澤又輕鬆自如的邀請「回去也要一些時間，不介意的話，跟我走吧。」

「啊？」程西沒理解沈紀澤的意思，困惑的看著他。

沈紀澤朝擁擠的人群那邊抬抬下巴「渾水摸魚會嗎？」

程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沒少幹過。」

說歸說，程西這個小心臟還是砰砰跳得厲害。

雖然他在民高的時候，幹這些事情得心應手，但這裡終歸不是民高，被逮住了會怎麼樣，他不知道，但肯定不會像民高那樣縱容他。

何況沈紀澤沒有像他說的那樣，把程西塞進人堆里，兩個人走在最外邊，雖然並不顯眼，但是也不是個渾水摸魚的好位置啊！

越往嚴主任那裡靠近，程西就越緊張，手心都冒汗了，像是課堂上害怕老師點名提問的國小生，把腦袋低得不能再低。

「小澤啊，回家了啊。」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響起，聽到是在喊沈紀澤的名字，程西以為他們被發現了，心裡竟然忽然鬆懈下來，抬起腦袋打算破罐子破摔。

沈紀澤說「跟朋友去吃飯呢嚴老師。」

嚴主任朝程西這邊伸著脖子，臉上竟然帶著友好的笑意「這是轉學來的那個同學吧，這孩子，長得還真標緻。」

被同學們聞風喪膽的嚴主任誇讚，程西有那麼一絲的受寵若驚。

正準備謙虛幾句的時候，嚴主任卻並沒有打算要聽他說話的意思，又移走了目光看著沈紀澤「你小子，跟同學吃飯有時間，替我做兩張表格就沒時間，看來只有老魏能請得動你了。」

這句話聽上去是埋怨，但是仔細一品，有些吃醋的味道。

老魏是他們班的物理老師，對沈紀澤就像對自己兒子一樣，偏愛得理直氣壯，明目張膽，也是沈紀澤最敬重，關係最好的一位老教師。

就這樣胡聊了幾句，兩個人就走出了校門，程西覺得一點兒也不真實，剛剛為什麼會有一種家長帶著小孩見親戚的既視感？

「謝謝你啊。」程西雙手揣進褲兜里，直視著前方，有沈紀澤在旁並肩同行。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沈紀澤淡淡回應，之後停在了卧龍小區的門口，指了指裡面「我家到了，要上去坐坐嗎？」

程西不會傻到這是一句客套話都聽不出來，他擺擺手「不了，改天我請你吃飯，以表謝意。」

原本以為沈紀澤也會客套的拒絕，沒想到他婉然一笑「好啊。」

兩個人分別之後，程西還站在原地，看著沈紀澤往小區走去，堅定沉穩的步伐，少年獨有的朝氣蓬勃。

原來他家住在這裡。

「房子我找好了。」程西在餐桌上向程付宏開口，言外之意就是，你可以拿錢了。

程付宏顯然愣了一愣「什麼房子？」

父子兩對視了大概五六秒，程付宏才忽然醒悟「奧，要多少錢？」

「一個月3000房租。」程西直言。

程付宏從錢包里取了一張卡出來，放在桌上，往程西那邊推過去「密碼是你的手機尾號，省著點用。」

程西拿起銀行卡，收進了褲兜里，他說了聲「謝謝。」

扒了幾口飯，就上樓去了。

卡裡面的金額比程西說的房租多了一個零，他把淘寶里收藏的那雙鞋子付了款，之後大字形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不過幾十秒，就進入了夢裡。

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漆黑一片，萬家燈火的夜色，車水馬龍的街道。這個都市太繁華了，程西一直都不喜歡，他夢裡的故鄉是座小縣城，有爺爺給他削彈弓的身影。

抓起手機時，看到有幾條未讀的微信消息，其中一條很醒目，是聶婉玉發過來的。

上面寫道【學長，中午那個賭注你不要當真，我沒想過要強迫你跟我在一起，喜歡你，追求你，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因此而產生困擾，那樣我會很自責的。另外，祝你在一中第一次月考里能上年級前五十，我相信你。】

程西展著這個頁面，久久都沒有回覆也沒有退出，他其實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聶婉玉，現在冷靜下來了，才發覺中午他們那個打賭挺混蛋的，從始至終都沒有過問或者照顧聶婉玉的感受，畢竟這個賭注關係到聶婉玉這段時間的努力和心意。

程西答應打賭的初衷是為了藉助這個賭注，拒絕了聶婉玉，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要在一中拿下前五十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斟酌了很久，他才在對話框碼下幾個字【能不能上前五十，都挺好的】

一語雙關，這句話程西是出於安慰，可到了聶婉玉的眼裡，就不一樣了，那是接受她的意思呀。

剩下的幾條消息里有夏桑發的，轟炸表情包，是夏大少的風格。

【靠！你他媽又作什麼妖？】程西一連往上翻了三頁都是表情包，索性滑下來，罵了這麼一句解氣。

【什麼我作妖啊！你有沒有看到我給你發的消息？你快拿個主意呀西哥！】跟著又是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包。

程西又往上翻了五頁，果然有一句夾雜在表情包之間，渺小得可憐的文字【江湖救急！！！小艾出事了西哥！還鬧到派出所了！怎麼辦啊？】

沒頭沒腦就問怎麼辦，程西看完只覺得一陣頭疼，這群人就沒有哪一天是消停的。

正要問是什麼事情，夏桑的電話就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