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龍小區出租的房子並不多，程西站在沒有遮擋的通告欄下，又核對了一遍出租屋房東的聯繫方式。

小區距離一中很近，十分鐘的腳程足矣。

電話接通之後，伴著那聲「喂？」一齊傳來的還有搓麻將的響聲。

「您好，請問您的房子還在出租嗎？」

「對，對，卧龍小區的。」

「好的，我現在就在小區裡面。」

「行，那我就按照這個地址過去，B區一單元1208對嗎？」

「好的，恩，再見。」

跟房東聯繫好了之後，程西把手機揣進了褲兜里。一抬眼，就看見有兩個熟悉的身影從小區大門並肩前來。

盛夏的傍晚有風，晚霞染透了半邊天，程西眯起眼將這一雙璧人描進霞光里，那可真是一幅絕世佳作。

「程西？」沈紀澤頭一次稱呼程西，帶著疑問的口氣。

程西被他這一聲喚得頭皮發麻，一時間不會說話了，有些尷尬的笑著「好巧啊。」

「轉學生？」沈紀澤身邊的蔣少菁看見程西，主動問候「久仰大名啊，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我叫蔣少菁。」

蔣少菁穿著一中的校服，白色的t恤將她的肌膚襯得更加白凈，黑長直扎了個簡單大氣的馬尾，蔣少菁很瘦，程西目測最多也就100斤的樣子。

「我知道。」程西點點頭，又補充了一句「國旗下的講話，你介紹過。」

「啊，哈哈哈哈。」蔣少菁會意後，竟然笑了起來。

不是很懂學霸的腦迴路。

「是來找房子的嗎？」沈紀澤的洞察能力程西服了。

「對啊，我家離學校太遠了，住在這個小區要方便一些。」程西回答。

「需要幫忙的話儘管來找我，我也住在這裡，B區三單元1623。」沈紀澤報了一下自己的住址，程西洋裝記住連連點頭「行，那我先去看房子了。」

匆匆告別了兩人，程西走遠後才算放鬆下來，大概是學霸自帶氣場吧，剛剛的交談讓程西有點露怯，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緊張的，真是有夠窩囊。

在民高的時候，他畏懼過誰啊？走路都是橫著的，這一中是克他還是怎麼？

「他好像很怕你啊。」蔣少菁遙望著程西的背影，發聲感嘆。

「不是怕。」沈紀澤搖搖腦袋，難得看見他眉間擰起來，轉臉對著蔣少菁說道「這個詞用來形容他不夠貼切。」

「看不出來你對他還蠻了解。」蔣少菁有意打趣，她最大的樂趣應該就是調笑沈紀澤了，雖然每次都不成功，但是屢試不爽。

果然，沈紀澤沒有一點窘態，淡然一言「是啊，快超越你了。」

房子的事情很快搞定，只要程西滿意，其他的就沒有問題，交了三個月的房租和押金後，程西客氣的將春風滿面的房東送了出去。

傢具一應齊全嶄新，拎包入住的房子。

如果給他更多的時間，程西能挑到更好的房子，但是他想早一點搬出來，這樣的念頭一天比一天強烈，所以在看到沈紀澤走入卧龍小區的時候，他才下定了決心，至於究竟為什麼能在那一秒內下這樣的決心，程西不知道。

大概是跟學霸住得近，能近朱者赤吧。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嗡嗡嗡的震動，程西瞄了一眼熒幕，接通。

「小西，我聽夏桑說你不在民高了啊？怎麼轉學了？」吳懷遠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程西聽得出，這並不是關心。

「被逼無奈啊。」程西苦笑了一聲。

「轉哪裡去了？」吳懷遠順藤摸瓜的問。

「一中。」程西回答。

「一中？這是好事啊，我早就說過，你不適合民高，早晚是要走的。改天我做東，好好給你慶賀一下。」吳懷遠的話讓程西心裡緊了一下，這一餐擺明了是鴻門宴。

吳懷遠雖然欣賞程西，但這種欣賞裡面帶著那麼一絲半點兒的不甘心，別人看不出來，程西還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怎麼好意思讓你破費。」程西走向窗檯，單手揣著褲兜，他低頭抿唇，腦筋在飛速的轉著，接著又說道「周六還在那家烤魚店，這頓飯理應我來請的，再說了，我還有件事要麻煩你一下。」

聽到滿意的答覆，吳懷遠顯然愉悅了起來，語氣也輕快了很多「什麼事兒你說。」

「小艾能不能上你那住段時間？這小子最近跟他爹又鬧了，你知道的，最多也就一周吧，行嗎？」

「可以倒是可以。」吳懷遠像是吸了一口煙，停頓的時間用來吐煙圈「不過小西啊，你別怪我多嘴，他們都是些什麼人你不是不清楚，既然走出了民高，就別回頭了，能絕交的趁早絕交吧，不是我說話難聽，這世道還真就是那麼回事兒。」

「行，我知道了，謝謝你了老吳。」程西點點頭，有點應付的口吻。

吳懷遠的話也並不是沒有道理，願意跟著程西廝混的那幾個都是民高的毒瘤，程西那麼聰明不會看不出來。可他跟程付宏較勁兒的那段時間裡，就是這幾個人，陪著他，如果不是他們，程西或許沒有今天。

【學長，你今天沒有來上晚自習嗎？】聶婉玉的微信消息。

想早點把房子的事情落實了，明天好專心考試，結果這一通電話之後，程西把晚自習這回事兒給拋到九霄雲外了。

噠噠噠的在手機熒幕上敲了幾下，給羅陽發了條消息【班代，幫我跟老劉請個假吧。】

沒過幾秒，羅陽那邊就有了回覆【喲，你怎麼學起阿澤來了？明天就考試了，也就你倆敢不上晚自習。】

程西盯著那條消息看出了神，也不知道為什麼傻笑起來，直到手機再次發來消息震動，他才回過神，給羅陽回了句【秒回啊？上課你竟然還玩手機。】

之後就沒有得到羅陽的回覆了。

【學長，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程西不知道怎麼回覆，感覺不管怎麼說，聶婉玉都會有很多話來接，之後就會變成無休止的聊天，他不想聊天。

【在嗎？】在班群里點開了沈紀澤的對話框，一雙不聽使喚的手就把這條消息給發出去了。

兩分鐘過後沒有得到回覆，程西有點懊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