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酒狂
小說: 十七八歲的你 作者:啊逍 字數:2064 更新時間:2019-09-21 13:52:50
飯後沈紀澤沒給楊子芬拉著程西嘮叨的機會,一個橫刀就把程西給往樓上帶了。
客廳靠牆的那邊有一處旋轉樓梯,牆上依次懸掛著三把吉他,二樓一共五間房,樓梯頭的一間是庫房,放了一些雜物,沈紀澤沒有帶程西進去。
接著來到的是沈坤的書房,也就是最大的一間。
「要參觀嗎?」沈紀澤見程西緩緩遲疑的步伐,便窩心問。
程西點頭「好啊。」
一推開門,衝出來的全是書香之氣,沈紀澤按亮了燈,程西才明白剛剛他用【參觀】二字是多麼的貼切。
五排書架整整齊齊的從中庭向裡面擺過去,這還不夠,定製的牆面書架上也擺滿了書本,程西相信其中一定有不少珍藏。
書架倒很普通,不是什麼名貴的木材,在淘寶上都能找到的東西。
程西略看了一遍,每一張書架都放著不同領域的書籍,多是醫學上的。
到了靠牆擺放的那張書架,程西稍稍仰頭就能看見最上面堆滿了各種獎章獎牌獎盃,驚嘆之餘帶著敬佩之情。
「這隻是一部分,其他的都堆在庫房裡了。」沈紀澤站在他身後解釋。
「還有多少?」程西問。
「這倒沒有清點過。」沈紀澤回答。
程西點了點頭,墊腳取下一本獎狀,翻開來看了一眼,用著陰陽怪調的口氣說「名醫世家哦沈醫生~」
「不敢當。」沈紀澤也有模有樣的陪他演起來。
完了之後兩個人又一起笑,像兩個傻子似的。
程西笑得有些岔氣,可沈紀澤卻只是淺淡的笑著,他扶著笑酸的腰,轉頭往左邊牆面看過去,那裡掛著一副水墨畫。
描的是小池景色,荷花含苞待放,蜻蜓點水,遠山黛色,程西脫口而出道「這又是哪位大師的墨寶?」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了落款是沈紀澤的印章,跟之前贈與他的論語註解是一模一樣。
「你?」程西不可置信的扭頭看著沈紀澤。
沈紀澤回以微笑的默認。
程西頓了頓,張了下嘴,又說不出什麼話來,這時沈紀澤走過來問「喜歡嗎?」
「……喜歡」程西此刻的腦子是沒有運轉的,因為沈紀澤靠得有些近,程西鼻尖充斥的全是他身上清冽的香味兒,心跳加速,令人窒息。
「喜歡什麼?」沈紀澤忽然沖他一挑眉,嘴角的笑看上去竟然有些狡黠,惡意。
可臉上分明是那一股純良端正的模樣。
程西看迷了心竅,覺得越來越缺氧了,他都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手忙腳亂的往後退了一步,他左顧右盼就是不敢再去直視沈紀澤的眼睛。
最後看到兩排書架縫對面擺了一把古琴,可算找著救星了。
「誒?!這是你的琴嗎?」程西逃也似的朝著古琴走去。
沈紀澤卻沒回答他,只是慢慢跟上去。
當他落座於古琴前時,程西彷彿看見了雲端的謫仙下凡,不知該怎麼表達自己心裡的傾慕了。
沈紀澤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坐這。」
是命令,又像是邀請。
程西坐過去,沈紀澤開始撫琴。
渾厚的琴音在書房裡響起,閉眼的瞬間,程西有種置身古代的錯覺,沈紀澤彈的是【酒狂】
程西聽不懂古琴,也從來沒正兒八經的聽過一支完整的曲子,但是古琴在他心裡一直是底蘊深厚的樂器,是高端優雅的樂器。
午後,伴著這樣一支曲子,程西的眼皮慢慢垂了下來,最後沒忍住睡了過去。
就這打盹的間隙,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是荒漠上,一家酒肆的掌櫃。柴門上挑著一面酒幌,夕陽孤影,酒徒興狂。
店裡點的青燈闌珊,他在櫃檯上打盹,門外走來一位琴師,身背七弦琴,面容姣好。
琴師輕扣柴門,直往燈影昏暗的桌面而去,他只是睞了琴師那麼一眼,便久久不能回神。
酒館裡滿座喧嚷,唯那昏暗之處,琴師獨自酩酊大醉。
他款步上前,扣響桌面道「公子喝醉了。」
琴師舉著酒杯,醉意朦朧的道「酒肆飲幾壺,情劫難度啊……」
「公子可是遇上了什麼煩擾,不如說來於我這酒家聽聽,興許能一解公子所惑。」他輕輕拂去長凳上的沙塵,嘩然入座。
琴師抱笑望著他,眼裡曾有一條璀璨星河,如今隕落獨留煙塵。
「如何解?」
他起身往琴師那處挪過去,纖長手指從青衣探出,柔柔按下琴師手中的酒杯「公子,酒不解愁,我解。」
適時,琴師握住他蔥白手腕,往懷裡輕輕一帶,他便似楊柳折腰一般,落入滿身的清冽香甜中。
青燈恍惚,酒徒散盡,綾羅垂地,軟榻衾衫……
程西緊緊蹙著眉,從那一場黏稠的夢裡清醒過來,這才驚覺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在了沈紀澤身上,而這時書房的門被推開。
一個腦袋探過來,是楊子芬,她像是要說什麼,可看到沈紀澤豎在嘴唇前的食指後,便悄悄又退了出去。
程西還醉在剛剛那個夢裡,一醒來就見證了沈紀澤這一番窩心的舉動,心裡更是躁動不已。
他低垂著腦袋,瞥見沈紀澤放在腿上的手,程西咽了咽口水,悄然挪動手掌靠過去。
「醒了嗎?」這時沈紀澤的聲音頓然響起,嚇得程西一個激靈,心虛更甚,又為自己剛才猥瑣的舉動感到羞愧。
「啊……我剛剛,那個……」程西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
「還要繼續參觀嗎?」沈紀澤又問。
「可,可以……嗯……」程西嘆了口氣。
後面的參觀程西都心不在焉。腦子裡不斷的回放著那個奇怪的夢,夢裡琴師長著沈紀澤的臉,無比清晰。
那天回家之後,程西在床上輾轉反側都睡不著,他思來想去都覺得自己該跟沈紀澤說清楚。
如果沈紀澤是同類,那麼就當是表白了。
如果不是,那正好也警告他不要再做讓自己誤會的事情。
下了決定後的第二天,程西又開始打退堂鼓。一直這樣拖著,心意明了,卻不敢往前一步。
這一步對他來說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可能會改變他現在的生活,可能會讓他失去原有的安定。
這一拖就拖過了這個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