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習結束後，程西探著腦袋往沈紀澤桌上的卷子看過去，嗯……人家一邊出題，一邊在做數學卷子。

「做好了嗎？」程西小心翼翼的問，生怕打擾他的思路。

沈紀澤頭也沒抬，倒是把手伸過來，同時遞來一個連著耳機的播放器，他說「再給我五分鐘好嗎？聽歌休息一會兒，待會兒帶你去吃好吃的。」

「不上課？」

「要上。」

「好吧。」程西有那麼一點失望，他剛剛像個小孩子做對了一件事情等著對方給獎勵一樣。

二模來得非常快，或許是程西一直處在高度學習的狀態，所以才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吧，那天當他坐在教室里埋頭背沈紀澤的筆記時，只是一個休息的空擋，他看見教室里所有的同學都在奮筆疾書，耳邊全是翻卷子和寫字的聲音，他才恍然驚覺，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已經完全的融入到這樣的學習狀態里了。

半年前他還是坐在位置上，靠著牆，玩著手游，逗楊凡宇臉紅的不良轉學生。

這一切大概都要歸功於沈紀澤，因為遇到這麼優秀的人，喜歡上這麼優秀的人，才會想要向上，想要努力，想要成為有資格與他並肩而立的人。

二模的考試結束後，沈紀澤問程西說「感覺什麼樣？」

「感覺良好，還要感謝我的沈老師！」程西看上去很高興，拍拍沈紀澤的肩頭說「為了聊表謝意，我決定請你吃優格。」

程西買了一盒安慕希給沈紀澤，沈紀澤吸了一口，程西立馬湊過去欣喜的問「怎麼樣？好喝嗎？我最喜歡喝安慕希了。」

「像是在喝乳酸菌固體培養基，還是加多瓊脂的那種。」沈紀澤幽幽的冒出這麼一句話。

程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當場捧腹笑死。

吃飯的時候，楊凡宇和羅陽也過來跟他們一桌，楊凡宇忽然問了一個特別深奧的問題，他說「你們覺得，性和愛可以分離嗎？」

當大家都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沈紀澤又幽幽飄來一句「不知道，我只知道性狀不可以分離。

程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可真是心情大好的日子啊，這樣的心情一直持續到二模成績出來那天。

早上在教室門口看見沈紀澤，程西一眼就看見他臉上有紅印，而且是解析度非常高的被人拍的印子，程西就過去關心道「你的臉怎麼了？」

沈紀澤精神狀態很差，被程西這麼一問，嘆了口氣「昨晚上，不知道那裡來的蚊子，跟它戰鬥了一晚，就這個樣子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真的，真的忍不住啊哈哈哈哈哈」

「笑吧，我今天對著鏡子也笑了半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程西看著沈紀澤臉上的手指印，加上這無奈的神情，笑得肚子抽筋。直到上課了響起，他才強行忍住笑走近教室。

該死的楊凡宇一問，程西又綳不住笑了起來。

講台上的老劉臉都變色了，怒震一聲「程西！出去！」

程西憋著笑走到走廊，又放肆的大笑起來，高三整個教學樓此刻都充斥著他爽朗的笑聲。

如沈紀澤的預期，程西二模成績進步了33名，這讓程西感到意外，更讓他覺得進軍前十的可能性很大。

看到成績後，程西第一個想要告訴的人就是沈紀澤，他從公告欄跑回/教室，沒有看到沈紀澤的身影，羅陽過來說「你找阿澤吧？他剛剛被老劉叫去辦公室了。」

「哦，好吧。」

「你要不要去看看，好像是有什麼事情。」

「什麼什麼事情？」

「就是說什麼模擬考，什麼作弊的，語文組組長都來了，看起來還蠻嚴重的樣子。」

「靠！」程西低聲啐了一句，轉身飛也似的跑出了教室，直往老劉辦公室走，可是裡面空空如也。

他又出了這棟教學樓，往教學部過去，到了年級組組長的辦公室門口，他聽見沈紀澤的聲音，鎮定自若的說著「這是關乎原則的問題。」

「你們證據都沒有，單憑試卷答案就說人家作弊，是不是有失公正啊？」語文老師顯然是向著沈紀澤的，老劉在一旁也幫著搭腔「對啊，況且小澤根本沒有必要做這種事情，他的成績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是不是，魏老師您說呢？」

「你們這麼做，對孩子的心裡影響很不好，凡事都要講究證據，沒有證據的前提下，都是欲加之罪。」

魏老師是物理老師，原本不該站在這裡的，但沈紀澤是他最喜歡的學生，所以一聽說沈紀澤二模有作弊嫌疑，就立馬跑來了。

「幾位老師你們先不要生氣，我知道你們的心情，對這孩子也是非常的喜愛，但是事實就是這樣，你們可以把他的試卷拿來核對一下，跟參考答案幾乎一模一樣，我們有這樣的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一中出來的孩子都是拔尖的，但是這樣的情況還是史無前例，我希望各位老師能夠公正的看待事情，不要因為偏愛而喪失了判斷能力。」

「我沒有作弊。」程西從窗子外看到沈紀澤的身影，他站在幾位老師之間，在這些老師的七嘴八舌之下，已然保持著自己堅定的姿態。

程西在外面看得有些心疼，他心裡深知沈紀澤不會作弊更不不可能作弊。

可又覺得自豪，他的心上人，即使是被冤枉，也不會像莽夫一般凶神惡煞，咄咄逼人。他只是站在那裡，以昂然的姿態，不卑不亢。

程西從未見過沈紀澤如此英氣，像極了古代蒙冤的文人那般高潔風骨。

幾位老師爭執不下，最後決定調監控來證明沈紀澤的清白，沈紀澤也同意。

他沒有想到程西會在門口等他，所以看見程西站在走廊上時，愣了一下。程西自動走到他身邊，兩人默契的沒有說話，直到出了教學部的樓。

「說是什麼破名校，盡做些冤枉人的事情！」程西心裡有氣，堵得慌，比上次自己被冤枉還要難受。

過了一會兒，沈紀澤說「不廢江河萬古流。」

這句話就足夠概括他對待這件事情的所有態度。程西知道這首詩是什麼寓意，今天用在沈紀澤身上最是應景，程西更知道這句詩的前半句是什麼，可沈紀澤沒有說出來，或許這就是他對別人的寬容吧。

海納百川，海也會怒，而你卻從未發過怒氣，這顆心究竟是什麼做的，能通透受耐到這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