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膳，與往常一樣去岱德宮請安，卻在路上被別人堵住了。是個極美艷的女子，膚白貌美、高貴冷艷，幸而是婦人的打扮。看來是已婚的，不然若是情敵什麼的還挺可怕的。

「給皇後娘娘請安。」高冷美人微微彎腰的福了個禮，這態度祝你們讓我覺得隱隱的有些眼熟呢？

「免禮吧。」我不鹹不淡的讓她起來，美則美矣，只是這態度讓人不大喜歡。

「這位就是辰王妃」蘭月在我後邊小聲的用只能我聽到的聲音提醒我。

「皇後娘娘這是去哪啊？呦，這時辰是要去跟太後請安？」

這夫妻倆還真是有意思，丈夫昨晚剛跟我找了不痛快，今早夫人還要再來找茬，還真以為這顧思妍好欺負！

我笑而不語的打量著她，被人盯著的時間長了，辰王妃難免有些不痛快，抿了抿紅唇說道：「莫不是臣妾有何不得體了？」

「怎會。」我依舊沒有將眼神從她面上移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王妃如斯美貌，本宮多看上兩眼也屬常情。」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如此誇了她一番辰王妃傲慢的氣焰也稍稍斂了一點。不過，辰王妃若是如此便能糊弄，就不是辰王妃了。「笑納」了我的誇耀之後，仍不忘此行的目的。

「聽說母妃生前最後一天得皇後娘娘和太後召見，不知跟皇後娘娘說了什麼？娘娘也明白兒女之道，不會怪臣妾問的多吧。」一句兒女孝道搬出來，不回答也得回答了。

我瞧了瞧一旁的鏡心湖對著一旁的宮女們說：「你們都下去吧，本宮有幾句貼己話要跟王妃說。」

蘭月有些不太放心我一人與辰王妃獨處，但見我態度堅決也就領著小宮女們退到了外圍。辰王妃認定了眾目睽睽之下，我也不會將她怎麼樣也屏退了侍女，與我並肩而立，一同賞這鏡心湖初冬之景。

「都下去了，皇後娘娘有話就請明言吧。」辰王妃揚著精緻的下巴望著平靜的湖面說道。

「這話該是我對王妃說吧。」我摸著湖邊精雕細琢的欄桿淡淡道。

「臣妾不懂娘娘的意思。」

「辰王妃貌美聰慧何必自謙呢。若真是愚鈍之人，恐怕先皇也不會將王妃賜予辰王爺了。」

她冷哼了一聲「皇後娘娘未免太抬舉了。」

「行了，都是明白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王妃和四王爺的意思不就是懷疑，甚至認定是我們容不下陳太妃下了毒手嗎。」

她轉過頭看我，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仍是謹慎的說：「臣妾，可沒這樣說過。皇後娘娘是不是多慮了？」

「我明白你的顧慮，今日屏退了左右也是想跟你拖個底，陳太妃致死並非別人下的手。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王妃應該明白，女人對付女人有的是辦法。若想除掉陳太妃如此明目張膽的做法實在是蠢的很。」

那紅唇湊在我的耳畔輕聲道：「偏偏有時候最蠢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的。」這聲音雖輕卻字字透著狠辣，恐怕她對我的怨念絕不止陳太妃這一件事吧。是了，在外人看來繼位的新皇本該是四皇子沈承鈺的，新皇後也該是辰王妃而不該是我。

「王妃想多了吧。當年漢高祖寵愛戚夫人後來高祖死後，呂後上位便處處陷害給戚夫人使絆子，最後把她做成了人彘。所謂人彘就是把人變成豬的一種酷刑。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銅注入耳朵，使其失聰（熏聾），用喑藥灌進喉嚨割去舌頭，破壞聲帶，使其不能言語，然後扔到廁所里，有的還要割去鼻子，剃光頭髮，剃盡眉發（不只是把眉毛和頭髮剃光，還包括眼睫毛），然後抹一種藥，破壞毛囊，使毛囊脫落後不再生長，永不再長毛髮，然後一根根拔掉，有的嫌累，就一起拔掉。王妃覺得這種方法比直接殺掉一個人如何？」

辰王妃本是世家教養出來的千金小姐，只知詩書禮樂，哪裡聽過這樣殘忍的事，頓時就有些站不住腳，險些一腳栽進鏡心湖裡，我趕緊扶了一把讓她抓緊了一旁的欄桿。

「還有五代十國之時，有個貴妃妒恨一個地位低下的妃子得寵又不好直接讓皇帝賜死，便假意送去了幾床上等的料子做成的錦被，後來那位妃子便失血而亡了。知道為什麼嗎？她在被子里藏了水蛭，知道什麼是水蛭嗎？就是水中的螞蟥，專門吸人血的。」

「你！顧思妍，你……」

「沒想到吧。」我迎著水面吹來的清風吸了兩口涼氣「不過才九牛一毛而已，先皇子嗣凋零，在位二十八年不過留下了七位皇子，兩位公主，能活下來的宮妃更是少的可憐，想來這裡面的招式陳太妃比我要清楚的多，運用的也熟練。說了這麼多，我不過是想要告訴若真想要陳太妃的性命，有的是辦法，不會愚蠢到這一步。」

她握緊了手底的欄桿咬牙說道：「禮部尚書家教養出來的女兒，我真是小瞧了。」

「不過是多看了幾本閑書罷了。有些事還請王妃在四王爺面前提點些。昨日看來王爺心性還未定，做出什麼不可進退，難以挽回的事可就不好了。」

「你要做什麼？」辰王妃瞪圓了眼睛，從開始到現在的對方，原來辰王才是她的軟肋。

「我要做什麼？我不過是關在深深後宮的一個女子，又能做什麼呢？只是不想看到不該發生的事罷了。說真的，我挺羨慕王爺和王妃的，人人都以為做皇帝是天下第一如意事。若真是如此，先皇會不把這皇位給辰王爺嗎？二十多年的寵愛不該被質疑，誰也不會花二十多年的日日夜夜的心思去演這樣一齣戲，如此成全，大抵是疼到骨子裡了。時辰也不早了，本宮還要去跟太後請安，就不跟王妃多聊了。」我跟辰王妃告辭，一回頭看見了這個時候最不願見到的人。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