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羅帳，疊影重重，眼前的少年神思格外清明，半點都不帶情慾的把自己的唇附了上來，鄭恆陽僵直著身體，卻終究沒有躲開。

說是一點也不關心昭銘和雲逸說了什麼那是假的，不過，美人在懷卻只念著他與旁人有什麼也是假的。何況以昭銘的心性，若真是對這小狐狸有什麼情思，又怎麼會讓他回來？

衣袋被扯開的時候，小狐狸用法術隱去了他的傷口，他還沒有學會阻隔氣味的法術，光潔的肩膀上沾染著金創藥的味道，好在藥粉用的都是清香的好東西，吸進鼻子里並不讓人覺著難聞。

牙齒劃過那層表面看著好好的皮肉，他的動作很輕，烙在少年身上卻覺得生疼。

雲逸素來性子穩重，不是那般急於冒進不顧後果的人，可是日日活在與自己有滅族之恨的人手底下的日子實在太難了。

他現在覺著此事應早下手的好，時日耗的長了，也許是因為先生，也許是因為清清，也許是因為瞧見他日日勞心勞力，之於鄭恆陽的恨意竟有了漸漸縮減的趨勢，這斷斷是不應當的。

妖典與賀芝仙果，一脈相承相生相剋，賀芝果靈力非常，若非妖典修鍊到九成之上絕不可破，除非這具身子自然衰亡，或者使其精血散盡。

簡單來說他現在要用一用身為一個狐狸精所擅長的，把一個男人榨幹的法子。這是個既羞恥又淫蕩的辦法，甚至從本心上無比的抗拒。可他實在有些耗不下去了，逢場作戲的戲碼委實有些太難為他。倒不如破釜沉舟，一戰定生死。

除去衣衫，赤條條相對之時，雲逸才覺著這事難辦來，或許他應該先把要老妖弄來的幾十本《龍陽秘戲》先看了，再喝上幾罈子烈酒壯一壯膽子。現在束手束腳左右為難的樣子，到真應了鄭恆陽起先所說的，硬是讓人家當了真，可真是沒有買後悔藥的地方。

鄭恆陽其實生了一張好人臉，眉毛、眼睛瞧著沒有不順眼的，若是他不來招惹他，不來招惹他們全族該多好啊。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狐狸，井水不犯河水，不想見，不想欠……

順著額頭劃過他的耳畔，探過脖頸的血脈，滑到胸口，便停在了那裡。

龍袍之下的軀體，並不像尋常親貴一樣養的細嫩的皮膚，鄭恆陽身上有許多刀傷劍痕，足可見時刀槍劍林里走過了多少回。聽聞當年先皇對恆清公主盛寵，那對這個兒子又如何呢？不知道這具肉身上有多少回差點都要了性命。

他輕輕撫摸著胸口的那條刀疤，再往裡就是心臟。

「疼嗎？」

鄭恆陽按住放在他傷口處的手，攬住他的腦袋放在了跳動的心臟上。

「疼啊，南征北戰多年受過多少回的傷，都不如親兄長刺的這一劍疼，涼透了一般的疼。前兩日他還拍著我的肩膀囑咐一路順風，轉天就把劍刺進了這裡。」

雲逸心驚，都說皇家薄情，卻不想真有對自己血脈相承的親弟弟下的了手的。

「我從前不想做皇帝的，只因為盡忠職守在軍中有了威望，成了他們眼中容不下的。原本只想儘力輔佐旁人保家衛國，到後來卻成了費盡心機自己爬上了這個位置，說起來可真像是個笑話。」

雲逸不禁想到那日在馬場，鄭恆陽騎在馬上在青草地上奔騰的樣子，臉上掛著像陽光一樣的笑容，看著 可比坐在龍椅之上愉悅的多。

他可真不是個合格的狐狸精，竟能到了衣裳都脫了，與人躺在被窩裡純聊天的地步。

鄭恆陽睡著的時候還擰著眉頭，看著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今天晚上讓人精盡人亡的計劃，還沒有實行呢，就先宣告流產了。雲逸自己盯著綉著暗紋的帳子頂，想著他應該問問刺進心臟的那一劍是怎麼治好的。

不，他應該好好去學一學魅惑人的，吸人陽氣的法子，而不是在這裡同鄭恆陽說話。話說的多了，心就軟了。

龍床上的人睡熟了，他小心翼翼的從上頭爬了下來，穿好了衣裳，摸黑從御膳房出去，剛打開門就覺著自己手有些抖，或許他還是沒羞沒臊的藏在裡頭一覺到天亮的好。

「先……先生是找陛下麼？他，他睡了。」

皇宮內院里大晚上的穿著寬衣廣袖站在御書房門口，雲逸就是再想裝看不見也是不能的。

那一位的臉色很不好看，眼瞧著就要天光大亮 了，這時候他從御書房裡出來，這意味著什麼？怕是連傻子都知道吧。

昭銘往前走了幾步，站在極近了，說不上到底是什麼表情，明明清淡似水，卻分明又有些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