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你混蛋！」，齊越一把打開他的手，之後便怒視著他。媽的，對他做出那種齷齪之事不說，竟還這般不知悔改！或許，真該聽聽蕭影的建議，上回來！也讓他看看平時囂張跋扈的左護法被人壓在身下是個什麼樣子。想到這些，齊越才平靜了一些，嘴角不知不覺也勾起一抹笑。

蕭然本來還想捉弄他一陣，但看見他這個樣子，心裡竟有一絲不忍。尤其是他剛才看自己的眼神，充滿憎惡，憤恨，可就是那副神情，才使他莫名其妙的心疼。為什麼、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我？那件事，不是我一個人得錯……

「你走吧……」，兩人沉默了一陣，似是受不了齊越那種憤恨的眼神，蕭然倒是先開口了。「該還給你的東西我都還給你了，我以後不會再插手教中其他事情，教主大可放心。」

本來聽到這些話，齊越是應該感到高興的，因為自從自己繼位開始，他就一直在心裡盤算著怎麼將所有的實權都握在自己手中。現在好了，終於如願了，可為什麼，心裡最大的感覺卻並非欣喜，而是……孤獨……，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

蕭然他終於放手了，把一切都還給了他，那是不是也說明以後無論碰到多大的事都要由他一個人面對？一個人、一個人……，齊越在心裡反覆的默念了幾遍這三個字，也正是那個時候，他彷彿才知道，自己早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唯一真實存在的就是幽冥神教教主這個虛無的身份。

「教主難道還不滿意？」，大概是看出了他神情異常，蕭然又疑惑的問了一句，口氣還有些生氣。已經如他所願，將所有的權利都交還給了他，他為什麼還是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而且那張臉還是那麼讓人…心疼？！

真是有病！蕭然暗自甩頭，立刻將心裡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全部抹凈。蕭然啊蕭然，你可別忘了，他是個男人，而你……也是！就算做過那種事又怎麼樣？他是幽冥神教教主，而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為他盡忠！

這，就夠了！

齊越聞言，身體一僵，沉默良久，才有氣無力的答了一句：「滿意……」，短短的兩個字，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這兒，更不知道為什麼要和蕭然說這麼多廢話。看見他在沐浴，直接跑出去，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可為什麼，偏偏就……留下了？

答完，他轉身沖了出去。留下蕭然一個人愣在原地，望著他漸漸跑遠的背影，蕭然輕聲嘆了口氣，之後，便轉身走進內室。

齊越沒去大殿，直接回了絕嗔殿。推開門，埋著頭衝進去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抬起頭開始環視四周，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唯一讓他覺得陌生的便是此時此刻的心情。

此刻，腦子裡想的不是其他事情，竟是那個恥辱的夜晚！他有些想不通，甚至有些震驚，他不知道這些想法是怎麼出來的。明明那麼不願想起，明明那麼想忘記，可為什麼，那些恥辱的記憶就像是刻在腦子裡的，無論怎麼努力，都忘不掉！

終於，憤恨的心情再也抑制不住，「嘭」地一聲將桌上的東西掃到地上，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清脆的響聲。

齊越，你個沒用的東西！你到底在想什麼？難不成就因為跟他做了那種事，就喜歡上他了？齊越啊齊越，你好歹也是一教之主，不會……真的那麼犯賤吧？

暗自嘲諷一陣，之後，便走出了神教，隻身來到赤峰山外。外面的天色早就暗了，漸漸落下的夕陽在不遠處留下一點餘輝，直直映在他臉上，他的一張臉也因此變得通紅。望著遠處，他忽然覺得自己好累，才短短十幾天過去，就像十幾年一般漫長。

這，是報應嗎？

原先想著好好教訓蕭然，可最後受傷的，卻是自己……，真是好笑！

但更令他覺得好笑的是，自從那晚過後，他對蕭然的態度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雖然很小，卻足以令他察覺。從小到大，他身邊一直都沒什麼朋友，唯一一個能說得上話的朋友便是蕭影！

他不知道戀愛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因為他從來沒有過。蕭影喜歡男人，每次出去時，也不會帶他，所以對這種風月之事他了解的甚少。

望著赤峰山下，心裡突然生出一種想法。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因為在神教中呆的太久了？是不是也應該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越想，這種衝動就越來越強烈！對啊，為什麼要一直呆在這兒？既然不懂，那就下山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嗎？

原先迷茫的心情瞬間晴朗起來，遠處的紅光依舊映在臉上，他彷彿看到了一片繁華熱鬧的城鎮！那裡的每一個人都在和他招手。

做好決定後，滿心歡喜的轉過身準備回去。剛回頭，就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自己身後，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也一直認真的注視著自己。

蕭然？他來做什麼？！！

齊越心中雖然好奇，卻也大方的走了過去。「你來做什麼？」

「教主能來，難道我就不能來？」，蕭然有些好笑。說完，看向他。那一瞬間，他發現，他的神情似乎舒緩了許多，不似前幾日那般沉重了。「教主看起來，心情不錯啊……」，他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

「本教主決定明天開始，下山去走走！心情自然不錯。」，齊越毫不避諱的將自己剛做的決定說了出來。

哪知，蕭然聽後，眼睛陡然一睜，直勾勾的盯著他，片刻後，斬釘截鐵道：「我不準！」

「你不準？」，齊越皺著眉反問，頓時火冒三丈：「你憑什麼不準？腿長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更何況，本教主要去什麼地方，還要跟護法通報？」

「你聽著，我不管你在想什麼，也不管你要做什麼，總之，我不準你下山，聽見沒有？」，蕭然忽然一聲吼了出來，當即嚇得齊越心頭一顫。

「蕭然，你到底把我當什麼？」，齊越走近他，迎上他深沉冰冷的目光，痛心疾首的問道：「是你的傀儡教主…還是……你身下的禁臠？」，說話的聲音逐漸哽咽，他不知道自己是帶著怎樣的心情說出的這話的，那對他來說，或許是一輩子的恥辱。

蕭然不答，漆黑的眸子迎上他略為痛心的視線，心裡好一陣難受。我把他當什麼？呵~，齊越，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把你當做什麼了？我的教主…亦或還有其他身份？

「總之，我不準你下山！聽見沒有？」，過了一會兒，蕭然深吸一口氣，依舊堅定自己的立場。神教現在正值特殊時期，新主繼位不久，經驗不足，絕不能私自下山。

況且，現在江湖中，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哪一個不是將幽冥神教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齊越若是下山，稍有不慎，便會有性命之憂。所以，不能讓他下山。

「我知道了……」，後來，齊越異常平靜的答了一句，語氣平緩，聽不出任何情緒。蕭然本以為他又會大罵自己一頓，誰知竟這般順從，反而令他覺得奇怪。但他也沒說什麼，只看了他一眼，就轉身走開了。齊越在後面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淺笑，不過，那陣詭異的表情，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