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吱——轟！——」

尖銳的剎車聲刺透耳膜，一陣劇烈的撞擊緊隨而來。齊洛眼前翻天覆地地飛旋，胸口像是被萬噸巨石當空砸下。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

他只來得及看著那一道黑影閃過，撲在自己的身前。

赤紅的血便已經漫了他一身。

活下來了嗎？

齊洛怔怔地看著將自己護住人，想再去撫一撫那人的臉頰。卻發現自己的雙手顫抖得不能自已。

但很快，一個漆黑的槍口抵住了他的額頭。

砰！

槍聲響起。

他也隨之直直地倒了下去。面上還帶著不可置信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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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生疼。

撕裂腦子的那種疼。

齊洛擰著眉毛從床上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先抱住了腦袋。齜牙咧嘴直抽氣。

不過他也是理解，爆頭啊！那可是一槍爆頭啊！

現在醫生大大能給他搶救回來不錯了吧。嗯，醫術高明，加雞腿。

齊洛想著，習慣性地喊道，「澤川——」

「川」字尚出，戛然而止。

他彷彿又看到滿目的血色，粘稠的紅色液體淌了一車子。感覺到了哪怕隔著厚厚的西裝外套，他仍能感受到飛快流失的體溫。

一個人，怎麼能流那麼多血呢？

一個人，怎麼能那麼冷呢？

「少爺，您醒了？」李嬸聽到聲響趕緊進了門，把手上的湯放到一旁，「快來喝碗魚頭湯吧。您這次一撞可不輕啊！」

見了來人，齊洛又是一愣，「李嬸，你……」

李嬸怎麼在這？她不是三年前就因病退休，回家休養了嗎？彼時自己還給她包了個大紅包啊！

「少爺，不是我李嬸多事。」看著齊洛還是傻乎乎的樣子，李嬸忍不住嘆了口氣坐下來，說，「您這個年紀，追幾個小姑娘無可厚非。但，但你也不能亂來呀！那個姓何的女孩子，一看自己也不是省油的。你說你就為這樣的娃娃還去和劉董兒子打架。何必呢？」

「幸虧這次只是撞到了個頭，下次呢？」

「少爺，你聽李嬸一句勸。您現在，就是要好好學習啊，這些亂七八糟的小姑娘能不招惹，就別招惹了吧。」

李嬸言罷，把他的書包遞了過來，「醫生說您要是醒了就沒事了。您的書我都給您重新收拾好了，校服也已經洗幹凈了。要是您想去學校了，就和李嬸說一聲，我給您安排司機。畢竟快期末考了，這次考完就高二了。老爺也……」

「李嬸！」齊洛打斷李嬸的絮叨，一把搶過了包。他把包里的書本作業全都一股腦地倒在了床上，亂起八糟地鋪了一床。然後撲上去，著了魔似得飛快翻起書頁來，邊翻邊急急地問，「你剛才說，我幾年級？」

「您這話說的，您現在不高一嗎。」

「我今年多大！？」

「17啊。」

終於將所有書都一一翻看過一遍，齊洛頂著李嬸擔心的眼神，幾乎控制不住自己面上的狂喜，「李嬸！我絕對不會再招惹什麼女孩子了！不，男孩子我也不會再招惹了！快給我叫車，馬上去學校！」

話音還未落，齊洛已經抓過空書包竄了出去，朝大門直衝而去

此時的齊洛，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

回來了，老子回來了！！

回到了十年前，什麼都還沒發生。那個人也還在的時候！

誰管什麼鬼他媽的男孩子女孩子啊！老子是要趕緊把媳婦追回來的人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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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齊洛的一疊聲催促下，司機一路疾馳，連闖紅燈。竟然將半小時的路程生生壓縮成了五分鐘。輪胎與地面的一陣刺耳摩擦，車身甚至還未停穩，齊洛就已經從車上跳了下來。

不顧踉蹌，他就先飛奔向了一班教室。

他記得很清楚，這個時候，那人現在讀的就是一班。

按理說，他才剛剛醒來，應該好好休養。

按理說，他們現在應該還是素不相識，最好一切慢慢來。

按理說，他們早晚都會在一起，不用急於一時。

按理說。。。

可是雖然有無數條符合邏輯的選擇擺在他的面前，可他卻還是覺得自己忍不了了。一秒鐘他都忍不了。

他想見他，他想快點，快點，再快一點確認，眼前的他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沒有流血，沒有受傷，好好的，完整的，活生生的人。他太想太想再重新大聲地對那個人說一次：我愛你。

直到你死去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是那麼愛你。

衝進一班教室，迎頭而來的就是一個班的注目禮。原本還鬧哄哄的教室一下子靜下來，其中還不乏驚訝的哎喲聲。

不得不說齊洛確實是個造作小能手。這入學不過半學期，就已經是隔著窗戶吹喇叭——名聲在外。

本來嘛，家裡富、長得帥、運動好，再兼之短短半個學期打架通報兩次，早戀通報三次。

想不風雲人物真的很難。

「喲~齊少這是來找我們何班花的吧。」有男生看到他，吹了聲口哨，和邊上的男生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哎呀，齊少什麼時候給我們班發個糖啊？何琪琪可是我們班中瑰寶，就被你個三班的人搶著我們很不甘心啊！」邊上女同學也接話。

「就是就是！」同學們紛紛起鬨。

「哎呀你們，都胡說些什麼呢！」一個穿著件白色長裙的姑娘站起來推推女生，朝眾人嗔怒地跺了跺腳。這才紅著臉望了過來，「你怎麼來了？聽說你昨天和劉城打起來了，沒……」

「我找葉澤川，他在哪。」齊洛實在沒耐心再聽這群人莫名其妙的廢話了。直接打斷道。

姑娘被猛地一噎，半晌才調理過來氣，說道，「他不在，去圖書館借書了吧。」

「哦。」齊洛扭頭就要往圖書館去。

「等等！」姑娘叫住他，「聽說你昨天和劉城打起來了？沒事吧？你們。。不用為了我這樣的。」

這下，齊洛終於把正眼放到姑娘身上。

整整一分鐘。

齊洛認認真真，上上下下地把姑娘打量了一遍。仍舊是敗下了陣來。

無奈，只能禮貌、紳士、誠懇、真誠地向姑娘本人求教道：

「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