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齊洛上藥上得很認真，也很細緻。緩緩地將藥液輕輕抹開，又慢慢地把棕褐色的水漬一點點地揉進葉澤川玉色的腕肉內。紅的揉痕，雪白的肌膚，暗棕的藥水。混著空氣中的藥香，竟然讓一切都旖旎了起來。

捏著葉澤川的手腕，齊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紅了臉。

他已經很久沒有和葉澤川這麼親密地接觸過了。自從重生，葉澤川一直對他避之不及。平時連靠他近一點都會被甩冷眼，可今天竟然允許他牽手（？）了哇！

媳婦果然還是疼我的！QAQ

——by齊洛

「好了，複習吧。」葉澤川卻抽回了手。重新把書拿了起來。

葉澤川不願意讓這人再多碰自己。尤其是，這人那樣小心又專註地給他上藥。竟然叫他想到了一個詞……虔誠。

呵，這個人怎麼可能回對自己有所虔誠？葉澤川悲哀地想，恐怕那麼多年，那麼多喜歡和愛都全是假的。

而今，他真的不敢再靠近，也不敢在叫這人靠近分毫了。

期末臨近，暑假在沖他們招手，但期末考的手吧……招得更歡！

齊洛爸媽常年不在家，也不怎麼管他成績。

但每年的期末期末分數還是會看的，他來年的零花錢也就視分數而定。所以前幾年他都是讓唐鵬楓想辦法弄到試卷，或者自己幹脆找人來代考混過去。

但這次，齊洛希望自己來。

畢竟媳婦都這麼努力，老攻能偷懶嗎！

可當齊洛真的認認真真看是看題的時候他就懵了。

這啥？

這啥？

這又是啥？

這點到底是啥啥？？？

讓一個離開學校十年的學渣重新拿起書本，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好嗎！！！

齊洛只好咬著筆頭，看到不會的題就戳戳邊上的葉澤川參。一開始葉澤川見他真的在認真提問，也還是耐心回答的。

結果答著，實在是被騷擾得太頻繁了，只好讓他把不會的題都先勾出來，留著。

最後再一起幫他。

齊洛點了點頭，往下看題。

這道……不會。

這道？……不會。

這道……跳吧。

這……跳過。

不會。

跳。

跳。

…………

十分鐘後，齊洛捧著一本空白的試卷，嚴肅地，看向了葉澤川。

齊洛的基礎實在太差了。

雖說不想再理他。但目前情景畢竟是同學求助啊！葉澤川除了嘆氣只能嘆氣。只是他自己這會自身也還難保呢，也暫時分不出太多的精力指導他。只好從抽屜里翻了翻，找出一本國中時候的練習冊，扔給齊洛：「先把這裡的題看了，然後把答案擦了自己重做一遍。做完了就把這學期的公式全部背一遍。」

齊洛真的萬萬妹想到，重生一遭回來，自己和媳婦一起做的最多的事情。

竟然是寫試卷，寫試卷！！！

而現在，還要換成自己寫練習冊，看媳婦寫試卷……

齊洛一邊認命地看著題，一邊流淚了。

逐漸逐漸，二人都慢慢沉浸再了題海里。

窗戶開著，夏夜的風吹動窗簾，吹進幾聲蟲鳴。

月亮皎皎地高掛，雲在流動，星星閃爍。

桌案前兩個少年頭碰頭地寫著試卷，一個溫和端方，淺淺斂目；一個俊秀朝氣，蹙眉深索。

正是一番好時光。

——————

第二天無意外還是在葉澤川家醒的。

嗯，還是沒床睡，趴桌上的。好些的是這會，他身上終於有毯子了！！！雖然又丑又破好像還有點臭吧……但起碼有毯子了啊！！

哇~是媳婦的毯子誒~媳婦一定是也開始喜歡我了，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於是齊洛就歡歡喜喜地跑出去找葉澤川了。

嗯，很湊巧，葉澤川正準備出門。

背著書包，拿著試卷的那種。

「你……你去哪？」齊洛傻傻地問了一句。

「上學。」葉澤川說，「哦，你醒了的話別忘了把毯子還給大黃，他墊窩的。」

大黃是隔壁養的狗，最喜歡叼著自己的東西跑別人家玩。

齊洛……

齊洛聽見了自己心底什麼嘩啦啦破碎的聲音。

以戰鬥速度洗漱完畢後，齊洛終於跟上了他的步伐。和葉澤川一起走路去學校。

但沒有想到，路上居然還遇見了同學。

是何琪琪。

何笑語嫣然地和葉澤川打了個招呼，然後十分自然地就擠開了齊洛，站到了葉澤川邊上中間。

「誒澤川，這麼巧啊。」何琪琪笑吟吟道。

是挺巧的，在小巷子里偷偷摸摸等了個把小時，腳酸了吧？經驗豐富的齊洛冷漠臉。

「沒想到你也是走這條路的，這和我家也是順路呢，以後我們就能經常一起走了吧！」何琪琪說。

喲，我咋記得你家掉個頭呢？齊洛呵呵。

「其實我想和你做朋友很久了，以前有點害羞，但現在想清楚啦，做朋友而已嘛大大方方不久好了麼。」何琪琪調皮地眨了眨眼，「澤川你願意和我成為朋友嗎？」

？？？？啥朋友啊？？你說啥？？老子媳婦給你當同學已經是你家八輩子燒高香了你他媽還想要怎麼樣？？還有我操你那眼抽筋呢吧抽筋趕緊去治啊！！

齊洛這下不淡定了，當即就往前走了一步擋在葉澤川跟前。冷冷道，「何同學，你怎麼來了？你家不是X小區嗎，先前劉城不是還送過你呢。」

「我可沒讓他送，那是他自己偷偷跟上來的。我最近暫住阿姨家，我阿姨就住這怎麼了？

」何琪琪看了他一眼，旋即又沖葉澤川一笑。非常少女又可愛地鼓了鼓自己臉，似乎在給自己打氣，「可以嗎澤川~以後，咱們是朋友了吧~」

葉澤川錯開一步，無視身前的齊洛重新找回了自己被擋住的視線。看著何琪琪，他也笑道，「我們是同學自然也是朋友麼。你現在住這邊的話，那有機會可以一起上學的。」

「啪」齊洛理智的那根弦斷裂了。

更叫齊洛一股血沖向腦門的是，何琪琪竟然高興地跳了起來，然後一撲身。就抱住了葉澤川的胳膊……

就抱住了葉澤川的胳膊……

葉澤川的胳膊……

胳膊……

那可是葉澤川的胳膊！！！

那是老自己媳婦的胳膊啊！！！！！

你他媽誰啊！！！

「太好了澤川！我太開心了！」何琪琪抱著葉澤川的手笑靨如花，順便還從書包里掏出了本書遞給了他，「對了，你上次說讓我給你帶的知識點集錦我今天也給你帶來啦。」

「謝謝。」葉澤川竟然沒有掙扎，反而是直接便接過了書，道，「麻煩你了。我這幾天沒有好好聽課，知識點全忘了不說連冊子也不知道放哪了。一下子又不知道哪裡還能買，只好問問你。」

何琪琪家正是做的連鎖書商。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還有你上次問我的那道題目我也解出來了，一起給你看看吧。」

她說著，竟然就順勢抽出一張卷子，湊過去和葉澤川一起討論了起來。

一旁的齊洛，當真的是咬碎了一口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