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趁著開學前兩天就搬進公寓跟陌晟源同住，西田佑只怕這人要上學的時候還這麼胡作非為，倒想著不如提前把他餵飽。

自然對得西田佑如此模樣來者不拒，天曉得那天從玻璃花房裡回去之後，他有多肖想這人以至於每天早上醒過來被子里都支起一個老大的帳篷。

陌晟源只是滿口答應得跟西田佑說上學期間不胡鬧，但是上學期間又不代表著周末節假日。

就是想著平時整棟公寓樓隔音效果也不錯，周六要補課，但是晚上就能被學校放出來，他可是一星期整整有一個晚上加一個白天……

六個晚上加一個白天跟這人胡鬧呢，來日總是長長的。

星期天晚上還是得讓自家阿佑休息好，畢竟第二天白天還需要上課，西田佑經不起自己的鬧騰。

只是這些，卻都只是陌少爺一個人的一廂情願，直到真正高三下學期開學，兩個人開始正式的學業，陌晟源才發現，自己面前坐的是個成熟穩重的「柳下惠」。

不禁常常懊惱，自己無論怎麼調戲他，都不能讓他多動容幾分。

陌晟源細細數下來，期中考試都快過去了，西田佑在自己面前最多地，也就是能在他忍無可忍的情況下，用手幫助過幾次。

完全是沾到肉肉，卻沒碰到真正厚實好吃的，陌晟源也是沒得半點法子，只能幹看著本就讓自己心動不已的某人，就苦熬著。

當然，如此的方式也只能讓陌少爺化食慾為動力，在學習上愈加不要命……

「把西檸放到朝北面的那間屋子，開了空調，定好了一個小時。」冷沉的聲音驀然在空氣里響起，浮動在燥熱的溫度中，像是一股冰涼的清泉。

領著西田佑和西檸進來，男人就把那一串看起來醜陋的鑰匙隨手放在左側的餐桌之上。

似乎是有人長期居住在這件公寓里的，至少此一刻桌上還擺著幾個中午沒來得及收的剩菜餐碟，和兩副擺放整齊的餐具……

眸光瞥見那餐具擺放的位置，瞳孔微微皺縮，西田佑不知道是想起來什麼，只抿緊唇瓣，沒有多言語。

把西檸輕輕放在床上，又替她褪去身上的小外套，西田佑動作輕柔得，只讓房間里餘下些許細碎的衣服布料摩擦的聲音，連呼吸，他都盡量屏息住來。

倒是連客房裡的一件物品都沒有改變過。

站立起身子，餘光忍不住往旁側掃過幾眼，西田佑看得清楚，只覺得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跟從前自己所在的那間公寓完全一樣。

又或者說有某些小地方已經改變了，只不過是他記憶有所遺忘，逐漸地，模糊不清來。

「我們先出去吧。」站在門口給西田佑讓過一個位置之後就沒再動過的男人細細地看著西田佑做完手裡的一切，沒有替他開燈。

只在黑暗裡，盯著那個影影綽綽的身影看得入迷——他這樣子，倒是像極他高三時候非要跟自己分床睡，卻又晚上擔心自己，爬起來替自己蓋被子的模樣。

如是想著，便是眼瞳里細碎的星光像是被螢火點亮，男人背對著光亮，叫人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但西田佑雖跟他隔得遠，卻還是感知到，他身上忽然變得溫柔的氣息。

便是輕輕看過西檸一眼也不多做停留，西田佑跟著陌晟源走出來關上房門，又依著他的指示端正落座在沙發上。

他曉得，從現在開始，他跟這人的命運齒輪，又需要重新契合在一起了。

或許是整個公寓真的沒有絲毫改變，西田佑緩緩坐下，只一瞬接觸到沙發，柔軟的椅背給他的感覺就跟五年前的那種感知完全一樣。

或許對於旁人來說，五年足夠忘記一切。

但是他是西田佑，他愛著的男人是陌晟源，他又怎麼可能會忘卻曾經跟這人在一起的所有感知。

或許連是某天早晨，樓下花壇里桂花開過幾許的香味他也都還記得，西田佑想，那些味道也真真是只有讓他纂刻到骨子深處，才是連剜肉也叫他忘懷不了。

玻璃制的小茶幾上擺放的綠植正葳蕤而生，跟五年前那株長得極為類似，但是縱使如此卻還是記得，當時自己離開之時，綠植就已經被拿著送人。

西田佑看得出來，綠植栽種的花盆再是和原來相似，都已經不是原來那一株了。

也整個屋子裡，或者說整棟公寓樓都在勉強地維持著五年前的原樣，西田佑雖不能說能看得清每處細節，卻也知道，其實有不少地方，已經是陳舊地不得不更換了。

只是房間之內的一切陳設，破損之後就便又替補上新的，西田佑也看得出，這間屋子，似乎在被主人盡心保護著，在等待某個人……

「從明天開始，我給你半天的時間回去搬東西過來，以後就在這裡和我住，在我身邊安穩呆……半年。」

「這半年，你要跟那個女人斷絕所有的聯繫。」總不可能把西田佑叫出來又不與他說一句話，陌晟源看著男人坐下，也是跟著，找了一個與他斜側對面的位置。

便是眉眼之間俱是淡淡的冷意，陌晟源沒有正眼去看西田佑，就只順著自己的想法把西田佑接下來半年的瑣碎事情安排好。

只細細碎碎說到最後，陌晟源還是開口，薄唇里吐出一條他自己本不願意多去談及的要求——傅清雅。

傅清雅是西檸的母親，陌晟源查探得清楚，自也是曉得這個女人就是替補自己，陪在西田佑身邊有四五年之久的人。

厭惡在西田佑身邊待了那麼許久時間的女人，甚至還整出來一個孩子，陌晟源從開始談到傅清雅，眼眸里的顏色就黑沉壓抑得嚇人。

鴉青色的墨瞳染著些許不知從何而起的慍怒，男人垂斂著眉目，用長睫遮掩去他眼眸之內的色彩，倒讓人一下子看不出，他究竟是在想些什麼。

究竟是在嫉妒一個包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的女人，佔據連他自己都沒能擁有的西田佑的五年時光，還是在惱怒，他永遠給不了西田佑傅清雅所能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