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來某人話語里的慶幸和緩和，元明清也不知道自己就怎麼因為唐宋的一句話，就所有築起的高高的心防全都能崩塌潰散開來。

聽得見心口厚厚的積石落下來，轟然倒地，濺起滿地的灰塵，元明清嘴角微微上鉤，看清楚來一個事實。

唐宋，或許這些年都還沒有忘記它。

明明背叛那麼明顯，卻還是忍不住為唐宋找理由，元明清其實一直都沒有放下過這人，才會臨到現在，能如此輕易地，就對他生出原諒。

想，或許這人隨意丟棄自己，自己也會在聽到他哄騙的一句話，就瞬間沒有原則地忘卻那些，元明清其實以前那麼些年過去，還都沒有哪次，會卑微至此。

可能怎麼辦，這人就像是種在它心底深處的一顆種子，早就生根發芽，莖葉漫生得青郁，讓它根本沒有辦法把他挪除。

挪開即是要跟揭開傷疤一樣，讓人能夠痛得鮮血涕流，元明清受不了那種痛，也捨不得把在它心間發芽生長有七年之久的唐宋清除。

寧願任由思念灌溉，讓青木一寸一寸地在它的心口長大，煎熬著它的所有耐性，元明清以前會覺得這種感覺只是讓它容易上癮，長期抑制下去，就不會再複發。

可久而久之之後，才有所發覺，青木早已經蔥鬱得覆蓋來它整顆心臟，讓它心裡不得不時常掛念著一個人，失去即丟掉全世界。

元明清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對唐宋究竟是憎恨多些，還是思念濃些，但它多數時候情緒交錯得厲害，總是容易思緒紊亂。

直到現在這一刻才分得清，自己其實對這人，已經愛得深入骨髓里去了，元明清不由得喟嘆，又是有些自嘲。

怨懟的不過是這人以前毫不留情面地送離自己，卻是到現在看得清楚他還在乎自己之後，就以前所有的情緒都潰散來。

元明清聽無數人在自己面前說過關於情情愛愛虛無縹緲的話，但還從來沒有哪次能這般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就是存在於那種東西中央。

於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幸，還是哀，元明清視線逐漸轉暖落到唐宋身上，卻又是不自覺地，眸底沉下一抹落寞。

是不是那對小情侶裡面的少年，才是自家主子要尋的。

不能看清元明清內心所想，只能夠透過它的視線假設猜測，白貓沿著自家主子的視線反反覆復確認過好幾遍，終於是認清出，元明清目光所及之處是哪個人。

「屬下怎麼瞧著那對小情侶有些貌合神離。」決心要試探一番，那麼多次看到自家主子往城門外跑，就知道它心裡有多在乎，白貓不希望它會要在最後錯失機會。

「看上去，他們都沒有表現出來得那樣喜歡，那少年，似乎對女孩有些疏離。」自己說著幾句話，就感覺到自家主子身上的氣息逐漸變得柔和。

白貓不懈努力，將自己主觀的感受帶入進底下說話的兩個人的情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