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清是妖，雖然長得極是好看，眉眼更精緻如畫，但他是妖。

唐宋從離開元明清的宮殿，走在悠長而又寂寥的宮道上時，腦子裡不斷在盤旋著如此的念頭。

不曉得自己怎麼可以一步步走得沒有搖晃，唐宋原本以為他自己是會要因為這件事情被嚇得連路都走不動了的。

而更瘋狂的，是他居然在方才硬生生地就答應了下來要永遠陪伴在那人，或者說是妖身邊，唐宋現在想想，都不禁有些後怕。

自己，真的能在他身邊待那麼久嗎，會不會某一天，元明清突然看得厭煩了自己，就想要吸幹自己的血，生吃自己的肉……

不可避免地感受到自己的腿脖子在打顫，唐宋盡量表面維持著平靜沉著的模樣，踩著每步青石板都用著全身的力氣。

他的後背已經被汗漬濡濕了。

雖然以前也有想像過，元明清是不是通人性，甚至在元明清開口說話承認自己是妖的第一句，都沒有感覺到害怕。

唐宋原本以為，自己對他有期許，所以並不會像面對志怪雜談里的那些妖怪一樣，嚇得要生出退意。

可真真實實看得見元明清從體積極小的一隻黑貓，瞬間幻化成人的形狀，甚至全身的黑貓全都退散開，餘下白潔的皮膚，唐宋才清楚地感覺到，元明清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

難以避免地，不斷生出無窮無盡的恐懼，但卻還是得勉強掩飾著情緒，唐宋唯恐自己細微的表情會惹得元明清不悅，一直假裝著鎮定。

該要怎麼和他說，自己其實對他恐懼萬分……

「阿宋哥哥，聽說你進宮了？」聽聞唐宋回來，就急忙忙地找上門，宮玲憂心唐宋是得罪了宮裡頭的哪位主子，只怕他出來不是少條胳膊就是少條腿。

「是，才剛出來。」疲倦著點了點頭，唐宋直接回到唐府安排給他的小院子里，給自己泡了一壺茶。

只是才剛將茶葉灑入到水壺過濾層，就被小廝通傳宮家嫡小姐來訪，唐宋顧不得平復自己的心緒，他得要在所有人面前保持平常，包括宮玲。

親手給宮玲斟過一杯新茶，唐宋知曉這姑娘過來是因為關心自己，故也再差的情緒落到她面前，也得要掩藏。

「你……宮裡頭有沒有哪位為難過你？」宮玲觀察入微，很快就察覺到唐宋眼底的疲倦，說的話輕柔而又和緩。

「沒有，沒有。」可能是在元明清面前緊繃著情緒太累，唐宋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宮玲面前已經鬆懈了警惕，不自覺把真實的情緒表露了出來。

張開嘴，原本想要把元明清的事情全盤托出，唐宋思索片刻，最終還是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轉了個音，「我只是第一次窺見天顏，內心震驚罷了。」

不想要把旁的人牽扯進來，唐宋不知道元明清現在對自己，和身邊的人究竟是什麼態度。

不敢輕易泄露元明清是妖給宮玲聽，唐宋不敢保證，那人在知曉宮玲知情後，會不會因此而對她生出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