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記得自己把《再別康橋》讀了有多少遍，也不記得自己每句話朗讀起來究竟是帶著情感的，還是味同嚼蠟。

唐宋認認真真，反反覆復地讀著書，直到一雙鞋能從他低下頭的餘光里出現，站定。

「唐宋。」來者輕輕喊了他的名字，卻帶著不知從何生起的奇怪情愫，深沉卻又帶著一絲其他的韻味，把唐宋喊得不禁整個後背寒毛聳立，手臂上也跟著硬生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心裡跟著咯噔一跳，唐宋不曉得自己究竟是不是因為擔心對方發現了他帶的紙盒子，還是其他的原因。

總之在元明清面前就莫名緊張，男生咬咬牙，把自己的怯懦掩蓋下去，抬起自己晶亮的眼眸就去看他，「怎，怎麼了？」

如果不是話打了個結巴，唐宋可以很有底氣地說自己不怕這人，可昨天明明和他接觸得一點都不多，卻很奇怪地已經對他生出一種清晰的認知。

唐宋有點子不敢和他正面碰上，總覺得他自己早晚有一天會被他想貓抓老鼠一樣逗弄。

是不是要說昨天衣服幹洗費是多少，還是說，其他別的事情，在醫務室的醫藥費，或者那盒便當也得算錢。

雖然有些害怕元明清，但更害怕的是這人跟自己要錢，唐宋嘴巴囁嚅半天張口再說不出一句其他的話，只好瞪著自己的眼睛，等男生自己說明來意。

「早上好。」可出乎唐宋意料的，卻是少年原本有些冷硬的眼神在觸碰到他的時，竟一下子變得柔軟。

唐宋來不及細細去捕捉裡邊的流光，只看到元明清薄唇里吐出三個字後居然轉身坐到了自己的身旁。

是了，剛剛太緊張，他都忘記，元明清昨天被安排成了他的同桌，本就是要靠近自己才能找到座位的。

「那個……元明清，你昨晚那件衣服送去幹洗了嗎，會要多少錢吶。」想著與其等對方提出來，不如自己主動說起。

唐宋撓撓腦袋，腳又碰了碰紙盒子，發覺底下沒傳來異動才抬頭去問人家——總歸是自己欠的債，肯定是要還的。

以前在幹洗店裡做過半個月，如果不是最後老闆被人舉報使用童工，他應該還會做更久。

所以大概猜測，那種質地極好的衣服，最多比普通幹洗費貴個十八百來塊錢，唐宋心裡給自己鼓好氣，免得到時候自己更肉痛錢。

「送去了，你真的要賠嗎？」不知道是唐宋主動的搭訕，還是他下意識護住紙盒的動作取悅了少年，元明清忽然笑開，瞬間將凝結的冰融化開來。

「是，很貴嗎？」聽著元明清那樣說話就有種不怎麼好是預感，唐宋本來還言之確確，卻一下被他的笑晃得，突然有些心虛了。

「會有點，大概一千多。」把價格到底還是壓低了些，元明清直直盯著唐宋看，既想讓他一直記得他欠了自己，又捨不得這人有太多的負擔，只要能一直記得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