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代價是，你將永遠得不到自己所愛之人。」　

白玦驀地睜開眼眸，他怔怔地看著頭上白帳，努力地在平息自己急促的呼吸。

他腦子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晃過神來，回想起剛剛做的夢，不由得渾身一抖。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就在數日前，因為自己稍稍流露出對書生的懷念，那人便氣急敗壞地說出自己願望達成的代價是「永遠得不到所愛之人」。

自那以後，他一直寢食難安，也難怪在夢中會重現那日的場景了。

永遠得不到……所愛之人嗎？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心中憂慮至極。

許久後，他從床上坐起，在床頭一極其隱秘的暗格里取出了一本封皮破舊且紙質泛黃的書。

此書是他在機緣巧合之下得來的，裡面記錄了許多妖魔鬼怪的形態、習性，甚至是……弱點。

他緊緊握著此書，力度大得連指骨都泛白了。

他的時間已然不多，是時候……該作出決定了。

……

「你真的要走？」

白玦收拾衣物的動作頓了頓，「我為什麼要留下來？」

墨清斂目，把玩著手上的瓷杯。良久後，他幽幽地嘆了口氣，終於開口道：「留下來不好麼，這裡山清水秀，最重要的是有我這美人作陪呀。」

白玦表情古怪地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了墨清一番，「你臉皮還不是一般的厚，」不知想起了什麼，白玦微微地笑了，笑容驚艷，「在我眼裡，沒有人能比得上書生。」

「咔嚓」一聲，墨清捏碎了瓷杯，鋒利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手，妖嬈的藍色血液緩緩地流了下來，然而不消片刻，他的傷口便癒合了，「書生書生，你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你還怎麼找他！」

白玦氣惱道：「要你管！」他稍稍平復了自己的心情，「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找到他！」

墨清忍不住上前數步，他冷冷地說道：「你可別忘了，你所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白玦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他仍是默默地收拾著包袱，正當墨清想要開口質問他之際，白玦說話了，聲音低且輕，「……我沒忘。」

隨後，還未等墨清反應過來，白玦突然轉過頭來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將墨清上下打量了一番，語氣遲疑地說道：「你……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墨清語塞。他頭一回後悔把白玦教得這麼好，他想了想，試探般地說道：「如果是真的……那你願意留下來嗎？」

「不，」白玦毫不猶豫地拒絕，他拿起手上的包袱，「不過……要是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將書生帶回來，咱們一起生活。」

聞言，墨清臉色有些蒼白，他嘲諷道：「免了，我墨清不需要你的同情。」

白玦不可置否，臨出門的時候，他頓了頓，低聲道：「如此一來，以後就各自珍重了。」

「且慢，」墨清握了握拳，像是下定決心般地從懷裡掏出一顆墨色的珠子，在陽光的照耀下，珠子流光溢彩，美得不似凡物，「這顆珠子能指引你找到你想要找的人……同時，你亦可將其鑲嵌在劍柄上，揮劍時能令敵人魂飛魄散，保你平安。」

白玦愣愣地接過，這珠子沾了墨清的體溫，滾燙的溫度彷彿能直燙進心裡去，竟燙得他生疼。

「墨清你……」

「你走吧，不要再回來。從今往後，我們再無半點瓜葛。」

而後，墨清幹脆地轉過身去，不再看白玦。

白玦心中驟然一痛，這情緒讓他備受煎熬，他呆愣地站在原地，腦海一片亂七八糟，不知要說些什麼，他甚至都要興起放棄那個計劃的念頭了。

到最後，他還是竭力按捺住脫口而出的話，顫抖著說了一個字，「好。」

墨清聽著背後的腳步聲漸漸遠了，他禁不住轉過身來，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白玦越走越遠的身影，心中的暴虐之氣驟生。片刻後，他自嘲般地笑了笑，漠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漸趨透明。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全都給你。

包括……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