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潛同宿舍過去了兩三天了，除了偶爾爬上床開始動手動腳之外，周大佬還是很老實的。

周五晚上沒有晚自習，有的人繼續待宿舍里過周末，有的人則需要回家，韓子凡就是後者。

「你要回去啊？」周潛有些不開心，他還想帶他出去玩呢。

「嗯。」韓子凡邊淡淡地應了聲，邊整理著書包。

「能不能不回去?」周潛蹙眉，「都這麼大個人了。」

韓子凡手中的動作頓了頓:「不能。」

沒再管周潛接下來說什麼做什麼，韓子凡收拾好書包，就走向宿舍門口。

「等等。」周潛叫了聲。

韓子凡停下腳步，疑惑地轉身看他。

周潛兩三步跨到他面前，在他楞神的片刻，迅速地親了他一口臉頰。

韓子凡的臉騰地紅了起來，像是受驚的小兔，立馬蹦出了宿舍，瞬間沒了身影。

周潛無奈地笑了笑，我還沒說周一見呢。

韓子凡在路上一隻手捂著方才被周潛親過的地方，微微發燙，這是周潛第三次親他，前兩次親了嘴他都沒這麼害羞過，反而煩惱居多，而這一次……他另一隻手輕輕地捂著胸口，撲通撲通。

太溫柔了……像是……像是妻子臨別親吻出差的丈夫般。

啊呸——不是的!

肯定是錯覺!

韓子凡漸漸平靜了下來，看見門口那輛黑色的小車，臉上徹底沒了紅暈，神情甚至還有些冷漠。

「少爺。」站一旁的人微微傾身道。

韓子凡向他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坐了上去。

又要回那個拘謹萬分的家了。

嗯，家。

車開到了郊區，天色已暗。

「到了，少爺。」劉管家再度下來幫他開門。

他明明有手有腳，但這事卻需要別人幫他去做。

父親和他說，自己的事情需要自己獨立完成，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

他一直把這句話記在心裡。

他會自己開車門下車，但父親又一臉嚴肅地跟他說，那是下人該做的事。

下人?

真的是可笑。

父親固執己見，封建思想根深蒂固。

可能是因為爺爺，亦可能是因為祖祖輩輩的關係。

他們韓家被外人稱為書香世家。

代代都為高學歷的文化人。

記得小時候有一段時間貪玩，退步了，在班上考了第四名，回家被父親用教鞭打了，母親在旁看著，卻不敢上前攔著，她的眼神悲痛而凄涼，但她是個女人，終不敢說一。

韓子凡突然記起來政治課上老師說的文化人，有狹義和廣義之分，大概像父親他們那類人，只能稱得上是狹義的文化人了吧。

可這些話，若是被父親聽到了，大概又是一頓打罵。

不懂，不懂，他不是說，紳士就是君子，君子便是無與人爭，清風雲淡的嗎？

不懂，不懂。

「少爺，老爺和夫人在書房裡等著您。」劉管家畢恭畢敬道。

韓子凡有些頭痛地捏了捏眉間，劉管家都快花甲了，還難為他稱一個小孩為「您」。

「嗯。」他微微頷首，應了一聲。

每次回家，他都覺得自己像是穿越了般，什麼老爺少爺，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罷了。

但有些人，生來不凡，可能有人會羨慕他們，但卻不知，那些人從小就受盡了折磨。

外面那些陽光，是不曾接觸過的。

韓子凡的指尖輕輕地劃過被蓋上白布的鋼琴，微微發痛，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著實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