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父那時已經知道自己身患病疾，害怕自己提前走了，不能等到你做出抉擇的時候，才把這個東西讓老夫保管的……」看著林嶼清低著頭看著手裡的玉佩不語，王武揚捋了捋鬍子感慨道，提起林嶼清的師父林戚洲，他的眼中不禁流露出悲傷，「他最後，果然沒等到啊。」

林嶼清收起玉佩搖了搖頭，卻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輕嘆一口氣道：「不打擾盟主了，我先回去了。」說完看了眼一旁睡得香甜的燕妄殊，無奈地勾了勾嘴角，「這傢伙我先帶走了。」

「行吧，麻煩你了。」王武揚收斂神情，擺擺手，突然想起什麼，「常杏山莊那邊……你自己小心。」從燕絕毅那裡套到了不少消息，王武揚心裡對常杏山莊已經多了幾分警惕。

「恩。」林嶼清點頭，輕柔地橫抱起熟睡的燕妄殊，「我先走了。」

「去吧。」

林嶼清一躍而起，腳尖輕輕踩過幾根竹子，借力飛了出去，一晃眼就沒了身影。

「嘖嘖嘖，林戚洲啊林戚洲，你這人不咋滴，徒弟倒是不錯，哈哈哈哈。」看著林嶼清矯健的身姿消失在視野里，王武揚忍不住感慨道，他給對面的空酒杯倒上了一杯酒，舉起自己的杯子，對著那空位置抬了抬，好似那邊也坐著一人，他笑了笑，仰頭一飲而盡。

林嶼清出了盟主府，發現外面大街上燈火通明，人聲喧嘩，很是熱鬧，才想起今晚這溪城似乎有什麼節日。看了看懷裡的燕妄殊，他想了想絕影閣投宿的客棧位置，找准了方向甩著輕功飛快地向那裡飛去，順著河走，很快就要到目的地了。

「咻」的一聲破空聲從側面傳來，林嶼清目光一凝，一個旋身躲過一支毒箭，輕輕巧巧踩過水麵穩住了身形，水下突然躥出五個蒙面黑衣人，手中武器反射著冷光，直直襲向林嶼清。

若是林嶼清一人，躲避這突襲不是問題，奈何手中還抱著人，難度上了幾番，微微皺起眉頭，林嶼清緊了緊懷中的人，硬是一個空翻躲過，踩在黑衣人的武器上，一躍而起準備儘快離開。

「咻」又是一聲破空聲，林嶼清急忙側身躲避，手臂上卻還是多了一道細細的傷口，毒素侵入，傷口處傳來的麻痹感讓他無力抱住懷裡的人，兩人一同跌落進河裡。

燕妄殊原本聞著一股好聞的味道睡著正香，突然全身冰冷，呼吸困難，被水嗆得一下子驚醒了。

這……

我怎麼在水裡？

左邊看了看，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瞧。

我艹！林嶼清你怎麼也在！

不對！

發現林嶼清表情痛苦，右臂那裡在水裡暈染的紅色，燕妄殊意識到林嶼清狀況危機，雖然不懂為什麼林嶼清會出現在這裡，自己又為什麼會在水裡，但是目前看來，保命最重要！

憋著氣游到林嶼清身邊，拽起他就往水面上游，浮出水面，燕妄殊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抱著林嶼清的胸將他也拽出水面，林嶼清有些痛苦地睜開雙眼，有氣無力道：「別管我，快走。」

媽的，你這是亂立什麼flag。

你這樣了，是個人都不會走好嘛！

秉承著社會主義兄弟情，不能見死不救的燕妄殊架起林嶼清的一個手臂，手摟著他的腰，準備往岸邊游去。

「那是誰？」

追殺的黑衣人看到有一個一頭綺麗銀髮的少年在救林嶼清，不由目露疑惑，尤其他們記得之前這人在林嶼清懷裡還是黑髮，怎麼一進了水出來就變了發色？

不管了，主子下了命令，除掉林嶼清，那人既然要救林嶼清，那便一同除掉好了，黑衣人們互相看了眼，傳遞了眼神後，重新開始攻擊。

「咻咻咻咻」幾聲，燕妄殊回過頭看到了那群黑衣人正對著他們吹著暗器筒，幾根毒箭泛著危險的綠光襲來。

有完沒完！！！

燕妄殊咬牙，猛地一掌拍向水面，蘊含著內力的一掌立刻激起一片水花，水花衝天而起，硬生生將那些毒箭打散，水花四濺，燕妄殊趁著敵人視線被擾亂，急忙運起輕功，夾著中了毒的林嶼清衝進岸邊的樹林里，隱藏身形。

「追！」見那兩人跑了，黑衣人氣急，追了過去。

林子不大，樹木也不算高大，燕妄殊找了一處樹叢，放下了林嶼清，撕開他的衣服發現他手臂那裡的傷口泛紫，不由蹙眉。

這是中了毒，難怪……

從身上撕下了布條幫林嶼清綁住手臂，減緩毒素侵入心臟的速度，他聽著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忍不住右手放到右邊大腿腿側，那裡綁著一把匕首，燕妄殊的目光中滿是掙扎。

從在皇都看到林嶼清殺人時他就知道自己日後手裡必然也會染上鮮血便開始隨身佩戴匕首，而花傾坊的那具屍體證實了他的想法，他不殺人，總會有人會殺他。

是束手就擒，還是以殺止殺？

燕妄殊輕輕咬了咬下唇，一雙冰藍的眼睛閃過一抹冷色流光。

他的面具不見了，如果他沒猜錯應該是在林嶼清身上，記憶只停留在他醉酒後出竹林上完廁所後找路回去那裡，後面就什麼都沒印象了，看樣子，林嶼清也去了盟主那邊，並帶回醉酒的他。

沒有面具遮擋，發色剛剛泡了水，也變回了銀色，現在的他已經全部暴露了。

無論從活命方面思考，還是保密真容方面思考，這群人，他不得不殺……

那麼，燕妄殊，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第一次放縱心中的殺意，燕妄殊只覺得身體莫名地放鬆，感覺要融入進這夜色中去了。

心中的那把名為「燕笑書」的枷鎖悄然解除，那一分為二的內心世界完美融合，一直被他排斥，畏懼的「燕妄殊」終於重新睜開雙眼……

做好決定後，燕妄殊定了定心神，緩緩抽出腿側的匕首，短小的匕首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如同餓狼的獠牙。看著那群黑衣人不斷接近，他的心跳不由加快了速度，讓他有些興奮和緊張，腦子裡計劃了一下路線，他勾了勾唇，無聲無息地隱於黑暗之中。

從踏入樹林開始，黑衣人就察覺到空氣里瀰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意，這股殺意爆發了一瞬後突然消失，讓他們不由提升了警惕，做他們這勾當的人都知道……越平靜越危險。

燕妄殊屏息，緩緩出現在一人身後捂住他的口鼻，夾在他脖子上的匕首一橫，那人悶哼一聲倒下了。

黑衣人們聽到動靜立刻轉身攻了過來，燕妄殊身法極快，側身躲過一劍，右腳抬起，勾住一人的脖子，左腳緊隨其後，雙腿夾住了那黑衣人的脖子，緊接著燕妄殊一個旋身，絞斷了那人的脖子，同時也躲過橫劈來的一刀。

這是什麼身法，好生詭異！

意識到對手不簡單，黑衣人們不敢再掉以輕心，開始小心迎戰。

「咻」一名黑衣人吹了一支毒箭，距離之近，正常人根本無法躲避。

「噗！」毒箭刺入肉體，鮮血濺出，燕妄殊邪笑著鬆開手，被他抓來擋箭的刺客無力地倒在地上。

背後傳來破空聲，燕妄殊腳尖點地一個後空翻躲過那一劍，頭朝下滯空時，他伸出左手勾住那人脖子，右手上的匕首挽了個花，轉了個頭橫扎進那人脖子，鮮血濺落在燕妄殊的臉上，讓他那絕美的小臉多了幾分妖艷。

落地後，他拽著這人的身體擋下了一處攻擊，如鬼魅一般在幾人中周旋，不一會兒黑衣人的隊伍只剩下最後一人。

「別……別殺我。」那人倒在地上看著一地的屍體，眼中透露出恐懼，驚恐地向著面前的銀髮少年求饒。

「解藥交出來。」燕妄殊殺紅了眼，心中的殺意尚未退卻，他冷冷地看著那人道。

「我…我們沒有解藥。」那人急忙解釋道，看到燕妄殊遲疑了一下，他抓住機會站起來拔腿就跑，跑了幾步表情突然凝固。

一隻白皙纖長的手直直穿透他的胸膛，手心裡正是他的心臟。

怪…怪物……

那人這麼想著，口中溢出鮮血，雙目失去了光彩，軟軟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