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嵐領命去帶歐陽謹言進來了，歐陽謹言笑嘻嘻地走過來，燕妄殊已經坐在院子的石桌邊泡起了茶，看到歐陽謹言，他挑了挑眉頭：「歐陽公子過來有何貴幹？」

「三皇子殿下想請寧姑娘游湖，看一看那……」歐陽謹言頓了頓，對寧紅玉擠了擠眼睛，「一湖秋水。」

三皇子。

燕妄殊雖然猜到了是這個情況，但心裡還是有些膈應。畢竟皇帝命令皇子找血玉，現在的三皇子和寧紅玉有直接的利益衝突。他看了眼面露羞澀的寧紅玉，知道寧紅玉也是個玲瓏的姑娘，卻還是擔心她會被三皇子欺騙。

猶豫了一下，燕妄殊抬起頭問道：「歐陽公子，這游湖有哪些人？」

「三個呀，我，三皇子殿下，還有寧姑娘。」歐陽謹言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這秋景美如畫，我也好久沒靜下心去欣賞過了，不知道三皇子介不介意船上再多一個人？」燕妄殊手撐著頭問道。

歐陽謹言愣了一下，隨後笑開：「那是沒問題的。」他本來就是電燈泡，多一個他還輕鬆點。

「如此甚好。」燕妄殊表情一松，笑眯眯地拍了拍手，站起身去換衣服了，歐陽謹言便在石桌邊坐下，等候燕妄殊和寧紅玉。

沒多久燕妄殊就出來了，換了身儒雅的淡青白雲滾邊長袍，外面罩著一件白紗外袍，玉冠束髮，看起來風度翩翩，像個風雅的貴公子。他的眼睛用那條淡色綢緞蒙著，手中拿著一把摺扇，緩緩走了出來，寧紅玉則是一身淡粉菡萏長裙，又別緻又溫婉。

燕妄殊個子不算高，一米七五，寧紅玉在同齡人中個子算高的，二人站在一起竟然差不多高，遠看過去還真有點姐弟的樣子，歐陽謹言看他們出來了，眼前一亮，臉上的笑意都濃了幾分。

俊男正妹，最是養眼。

他領著燕妄殊他們上了馬車，載著他們去三皇子那邊了。

到了湖邊，魏修卿已經坐在涼亭中等候，看到燕妄殊也來了，他微微驚訝地挑了挑眉毛，隨後溫和地笑了笑：「少閣主，好久不見。」的確，上次確認合作之後，魏修卿外沒和燕妄殊見過面，算起來也有一些日子了。

燕妄殊禮貌地點了點頭，對於這個溫溫柔柔的三皇子，他從來不吝嗇好感，畢竟這位三皇子無論是性格還是談吐，都值得他去當朋友，只是現在特殊時期，他不得不多加小心。

湖邊只有一艘畫舫，這附近應該是被三皇子包了下來，沒有其他的遊客。魏修卿對寧紅玉他們做了請的手勢，讓他們上了船。

船上空間剛剛好，不算特別大，做下去卻十分舒適，小桌子上擺放著精緻的糕點和許多幹果，看起來十分誘人，剛泡好的茶水還在冒著熱氣，船內點著靜心靜氣的淡雅熏香，一上船整個人都忍不住放鬆下來。

燕妄殊找了一處坐下，微微閉上眼睛，只覺得最近的疲倦都被一雙溫柔的手帶走了。

人坐齊了，船家解了船繩開始把船往湖心劃去，差不多到了位置就收了槳旁船自己在湖面上微微漂動，湖面上，清風徐徐，混雜著幾絲岸邊的桂花香，吹著人十分舒服。

「如此美景，只可惜少了點助興的音樂。」歐陽謹言看著窗外的湖光山色，感慨道。

「我也覺得……」寧紅玉溫婉一笑，緩緩站起身走到前面空著的古琴前坐下，彈了幾個音試試音準，隨後便微微低下頭開始彈奏樂曲。

燕妄殊穿越過來還沒欣賞過這種純粹的古琴曲，不由好奇地看著寧紅玉彈奏，心思也隨著音樂起起伏伏，不一會兒一段清脆的笛音加入，燕妄殊眨了眨眼睛，看向一旁滿眼笑意吹奏笛子的魏修卿，只覺得眼前這對少男少女合奏的畫面融洽極了。

如果這魏修卿不是皇子就好了，沒那麼多顧慮，去和寧爺爺提個親，帶著紅玉姐姐過著琴瑟和鳴的生活。

燕妄殊這麼想著，突然心中一悲。皇帝想用血玉續命，而血玉卻是愛人的寶物，夾在中間最是煎熬，他看了眼正享受著合奏帶來的快樂的魏修卿，不由低垂眼簾。

若是他敢做出傷害紅玉姐姐的事，我必然……

握緊了拳頭，燕妄殊緩緩抬起頭，看向窗外，眼中滿是殺意。

這股殺意轉瞬即逝，內力深厚的歐陽謹言自然能夠感受到那一瞬的冷意，他看了眼燕妄殊，無法從燕妄殊臉上看出情緒，眨了眨眼睛，壓下了心中的好奇。

天色漸晚，飄來幾朵烏雲，下起了雨，船家擔心會起大浪，開始將船往岸邊劃去。雨越下越大，眾人上了岸在涼亭里避雨，魏修卿擋在寧紅玉身後幫她擋下了被風吹進涼亭的雨水，一時間後背都濕透了。

燕妄殊站在一旁看著黑壓壓的烏雲發起了呆，歐陽謹言一直覺得燕妄殊情緒不對，便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少閣主可是遇到什麼難題了？」

「我在想一個問題。」燕妄殊說道，這引起了寧紅玉和魏修卿的好奇，紛紛看了過來。

「上次我聽奶奶們聊天，李奶奶說她碰見了一個老婦人，孫子得了一種怪病，必須要媳婦的血肉做藥引，而這塊血肉必須是媳婦的頸邊肉，剜肉時一不小心媳婦就會死掉，但孫子不吃藥就會很快死掉，這老婦人很是為難，問她該怎麼選擇。」

燕妄殊轉過身幽幽地看了眼魏修卿，隨後繼續道：「李奶奶聽了很是糾結，將故事告訴了我，我也回答不上來，若你們是這老婦人，你們會怎麼選擇？」

魏修卿被燕妄殊看得一愣，他低垂眼簾，斂去眼中的哀愁，沒有說話。

這，也是他糾結的。

「若是不讓媳婦冒風險，孫子就會死掉，但是風險極大，媳婦的命也懸著的……」寧紅玉苦惱得皺了皺眉頭，「好難選擇，感覺都要放棄一個人才行，但兩邊都是重要的親人。」

「當然是放棄孫子咯，媳婦在還能生呀。」歐陽謹言想了想道，說完又覺得不對，「可是，媳婦也很有可能願意犧牲自己去救兒子……對老婦人來說，孫子也是她心尖尖上的寶貝。」

一時間涼亭安靜了下來，誰也給不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