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妄殊走進包廂，看到了坐在桌邊的殷諾，一段日子不見，他似乎憔悴了一些，燕妄殊不由好奇地上下打量起殷諾，殷諾被看得有些羞澀，微微笑了笑說道：「顏老闆可別這麼看在下了。」

「看你憔悴了不少。」坐在殷諾對面，燕妄殊手撐著頭看著殷諾說道。

「顏老闆說笑了，把我弄這麼憔悴的可是你的手下啊。」殷諾自嘲地摸了摸鼻子。

「哦？你知道是我的人？」燕妄殊挑了挑眉頭，看著殷諾做出無辜的表情問道。

「有個手下臨陣脫逃，躲過一劫，回來告訴我的。」殷諾解釋道。

有人逃出去報信，那麼殷昭那邊一定也知道這次是絕影閣搗了他的計劃，日後絕影閣就在常杏山莊的對立面了……

燕妄殊正了正臉色，看向殷諾的眼神複雜了一些，因為這代表著他與殷諾現在正式成為敵人。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幽幽道：「所以，你這次來有什麼目的？」

殷諾聽了反倒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低下頭，轉著手中的茶杯道：「那個人被我殺了，父親並不知道是你們所為。」

？？？？？

殺了？

燕妄殊愣住了，完全沒有預料到是這種結局，看著面前的殷諾，燕妄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房間里一片沉默。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過了很久，燕妄殊終於問出了心裡最想問的問題。

殷諾，常杏山莊的大公子，壽宴那次幫忙放走了林嶼清，這次又殺了那個手下……這實在讓人想不通，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父親這次秋圍的行動，和丞相那邊準備了數年，買通上上下下的人，今年為了確定了秋圍的地址，安插了不少人手，也下了很多決策才有了這次秋圍之變。」殷諾低著頭說道，秋圍地址每年都會變化，這次殷昭可是下了不少功夫，「這是父親費盡心血的一次行動，但我也知道，這是謀反。」

燕妄殊獃獃地聽著，的確，殷昭這次行動還帶上了老皇帝的命，是謀反。而絕影閣這次行動也不輕鬆，能潛入全仰仗著絕影閣殺手隱秘的身法，不然那種鐵桶一樣的外圍無人能進入。

「皇上其實察覺了這次的行動。」殷諾說完，頓了頓，表情有些微妙，「但皇上看在我姑姑的情分上，並沒有對常杏山莊出手。」

皇帝知道了？？？？？？

那怎麼會……放任危險在身邊？？

「其實我爹派出的人有一部分是被皇上的人殺死的。皇上預料到了會出事，也做了自己的部署，只是他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也沒想到會有人來幫他。」殷諾繼續說道。

也就是說，皇帝有對策，但這對策低估了敵人的力量，而絕影閣的秘密加入恰恰好幫他分解這些力量。

嘖，收一個人頭五百金便宜這幫皇宮裡地人了。

燕妄殊皺起眉頭摸了摸下巴，心中覺得沒加錢真是可惜了。

「所以我這次，站在常杏山莊這方，不是我父親那方，也不是你們這方，我做這些都是為了常杏山莊考慮。」殷諾說完抬起頭淡淡笑了笑。

看來你比你父親更適合去當常杏山莊的家主。

燕妄殊看著殷諾心中感慨道，他輕嘆一口氣：「殷大公子的心性，顏某佩服。」

殷諾微紅了紅臉，他搖搖頭從懷中拿出一本書遞給燕妄殊。燕妄殊接了過來看了看封面，上面並沒有寫字，翻來內容發現這像是一本日記。

「這是我在我爺爺房間發現的，裡面是我爺爺寫得東西，都是過去的東西，我在裡面看到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比如說？」

「殷霜，我的姑姑，其實是我爺爺路上救下的孩子，是爺爺收的義女，我父親的義妹。」殷諾說道。

燕妄殊恍然地微微瞪大眼睛，難怪殷昭能對林嶼清下殺手，原來沒有血緣關係。

「姑姑生性好動，但是遇事沉穩，讓爺爺他又恨又愛，相比之下，父親辦事的能力不及姑姑，所以爺爺有動過讓姑姑接手山莊，父親輔助管理的想法。」

這……

燕妄殊聽著不由想起冶冥教的事，但冶冥教那兄妹兩個都是老教主的骨肉，而這殷霜卻不是常杏山莊老家主的骨肉，按道理這種家族最是注重血緣，老家主怎麼會這麼安排呢？

「父親最是不同意，姑姑也不願意，就跑出去了，沒有回來過。後來你也知道了，姑姑成為皇宮裡的一位妃子，生下了林嶼清。」

「你確定你爺爺想把家主的位置給你姑姑？」燕妄殊一臉不確定地問道。

殷諾也是一臉為難，不知道如何解釋，他也不懂爺爺為何會有這種想法。

翻了翻日記內容，燕妄殊發現老家主其實十分關注殷昭的成長，處處都提現了一位父親的苦心和耐心，看到這裡燕妄殊覺得自己隱隱約約摸到了答案，他抬頭說道：「你說，會不會是你爺爺給你爹加壓力，結果沒想到你爹崩了，你姑姑也迫於輿論跑了？」

激將法誰不會啊，你要是做的不好，我就把這位置傳給別人！

但其實這個位置從來都是我留給你的。

想到這裡，燕妄殊唏噓不已，如果真的是這樣，還真可憐了老家主的苦心，也可憐殷霜從此成為殷昭的眼中釘肉中刺。

「我也不知道。另外父親和丞相的合作很早就開始了，我懷疑……」說到這裡，殷諾一臉沉痛，「我懷疑姑姑的死父親也有關係。」

殷霜在後宮，丞相之女——琪妃也在後宮，二者算得上是敵人，而殷昭幫著丞相，幫著琪妃除去殷霜這種事，是很有可能的……

太複雜了。

燕妄殊揉了揉眉心，覺得有些頭疼，殷諾看著笑了笑，站起身作揖道：「這次過來就是為了跟你說這些，也希望能幫上我的表弟。在下先告辭了，那本爺爺的冊子就拜託顏老闆幫忙轉交給表弟。」殷諾走到門口，似乎又想起什麼，回頭道：「也請顏老闆幫我告訴他，常杏山莊永遠都是他的家。」說完殷諾便推門出去了。

家？

燕妄殊看了眼手中的日記，低垂眼簾斂去眼中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