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樓里鬧的很，賽老闆包場，請的人非富即貴，這戲樓自然要好生招待著。

施無衣在後台扮著，四兒進進出出好幾趟了，不知道他在著急什麼。

「四兒怎麼了？」施無衣實在受不住四兒這樣，忍不住出聲詢問。

四兒臉色很是難看，看著施無衣搖搖頭又點點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得施無衣都著急。

「這是怎的了？出了什麼事兒？」施無衣心裡也有些不安。

四兒平時可不會這樣，尤其是在戲樓里，他可是這場子最穩的人。

四兒猶豫著：「施老闆，江家小姐也來了。」

聽著四兒的話，施無衣扮著妝的臉也皺了起來，眼中透露出幾分不耐煩的意思。

「她怎麼來了？今兒不是賽老闆包場？」施無衣不滿地說、

施無衣的話讓四兒心頭一震：「這怕是賽老闆請來的人，下面不少都是城裡的貴胄，這江家在城裡也是數一數二，這江員外來了，定會帶著江小姐。」

也是。

聽得這麼一說施無衣也稍稍散去心裡的不滿，這可是客，要是跟他們不痛快了，那自己日子也別想痛快。

「沒事兒，你先去外面看著吧。」施無衣現在也只能這麼說。

他們這下九流的買賣，就算是不樂意又能如何？還不是陪著笑，賣著氣節。

四兒有些擔心，看了眼施無衣，確定沒事才出去外面。

敲鑼開場，施無衣一身青衣將入進場，一開嗓便換來滿堂彩。

台下的人細細品著台上人的唱詞，台上人的心思卻不在這台上，一顆沾染了風塵的心，又怎麼能唱得出這曲子里的氣節。

只可惜台下的人聽不懂，他們只知道這嗓子好，這一嗓子，繞樑三日也不得忘。

一場散，施無衣回到後台歇著。

「四兒，今兒的場沒了吧？」施無衣卸著妝問道。

四兒點點頭：「是的施老闆，今兒的場完了，您是回府還是......」

散了場，施無衣總愛出去走走，只不過今兒的唱的時間太長，施無衣也有些累了。

施無衣卸妝的手頓住，想了想說：「去玉皇觀走一走吧。」

......

四兒傻眼了，去玉皇觀走走？那少說半個時辰的路程，施老闆今兒這是還沒累？

不過他可不敢問，施老闆做決定他負責去做就好，誰讓人家是角兒。

「成，那您先換著，小的這就去備馬。」四兒說完就撤了出去。

施無衣一個人在房間內，濃重的油彩一層層卸去，他原本的皮膚漏出來，比普通男人要白皙幾分，但是比不得那日見到的小道人膚白。

真是可惜，多好的皮囊，卻在那不食人間煙火的道觀中。

風塵之中大千世界，多好的日子，怎能將時間浪費在那種地方呢？

不染世俗，怎麼可能。

想著，施無衣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一笑傾城大約就是這麼個樣子，看的門口的江瑾年都呆了。

「施老闆。」江瑾年紅唇輕啟，聲音溫柔的不像話。

若是被其他男人聽得，定會被這聲音酥的渾身骨頭都軟了。

只可惜這人是施無衣，他對於江瑾年並沒有什麼好感，對於他而言，這不過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姐而已。

當時那一句：不過是個風塵無恥之人，一輩子出不的頭。這輩子施無衣都不會忘記。

他確實是風塵中無恥的人，卻也無恥的自在，不用在意任何人的言語。

因為他是戲子，不被世人所理解。

施無衣抬頭看了一眼，說：「江小姐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何事需要在下？」

話語沒有任何的感情，冰冷的讓人心慌。好似一盆冷水，直接澆滅了江瑾年心中的火焰。

不過江瑾年也是習慣了，每次都被施無衣這般對待，江瑾年也不覺得有什麼，反而笑著，邁著蓮花步走進屋：「今兒的場辛苦施老闆，不知道是施老闆何時有空，家父想請您去唱堂會。」

「堂會？」施無衣微微蹙眉：「這事兒還是找掌櫃的，在下不過是個唱的，做不得主。」

似乎知道他會這麼回答，江瑾年並沒有顯得很尷尬，反倒是一臉從容坐到一邊。

青蔥手指敲打著黃梨木的桌子，修整的整整齊齊的指甲與桌面碰撞，發出細小的聲音。

只聽得江瑾年說：「既然施老闆這麼說，那小女子就明白了，施老闆今日成了角兒，可還是和以前那般謙遜，不似那些人。」

聽著江瑾年的話語，施無衣笑了。

江瑾年每次都要說這些，難道她就不覺得厭煩？

若是換了旁人，每次都被這般對待，不說多了，只一次就不會再來，她倒是好，明知道結果如何，還是這般。

倒不知要說她執著，還是說她太痴傻。

「江小姐抬舉了，不過是做生意的人，在下也是在討生活，為人謙遜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呀。」

這話語中夾雜著江瑾年不懂的意思，她也知道不算什麼好事兒，她也不在意。

又是這般，心裡越是覺得這施無衣有趣兒。

只是有些太可惜，好好的苗子做了戲子，這下九流的生意總是登不得檯面。

「得，今兒施老闆累了，那小女子先回了，改日施老闆去江府的時候，小女子定會好生招待。」江瑾年盈盈一笑，踩著蓮花步離開了。

看著她裊娜的背影，施無衣嘲笑著。

這江瑾年，若是再聰明些，或者說再識時務些，自己也不至於這般煩她。

千金小姐啊，還真是......

施無衣搖搖頭，換上了自己的常服，四兒也飲好了馬，鞭子揚起，馬車向玉皇山奔去。

天兒好，玉皇觀人也多，施無衣看著香火鼎盛的玉皇觀下了馬車。

「四兒你在這兒候著，我一會兒就回。」

「誒，施老闆，施老闆......」

四兒呼喊的時候施無衣已經進了道觀，看著施無衣這般，四兒嘆了口氣，將馬拴在旁邊的樹上。

嘆了口氣道：「施老闆這是怎的了？半個月內第二次來，這道觀，有什麼好麼？」